不过, 如今正义的天神要来难为她了,反而是翩然的谪仙还愿意替她打算。 长宜公主略显苦闷地望着坐在桌旁, 提壶倒茶的袁崇简,轻声道:“……这几日,盛六郎催逼得紧……可如何是好?” 袁崇简抿唇淡淡一笑,放下茶壶,却没有立刻端起茶杯,而是拿手指的指腹一下一下抚摸着茶杯的外壁。 “可那关键的私印,又不在公主手中……任是那盛六郎说破天去, 又能如何?” 长宜公主苦恼道:“唉,也不知父皇许了他什么便宜行事的权利, 他现在可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行事雷厉风行,不拘达官贵人, 只要线索牵扯到对方,一概严厉逼问……” 袁崇简轻笑, “皇上能许他甚么?皇上不过是给他下了限期破案的死命令罢了……” 长宜公主诧异道:“咦,果真如此?” 袁崇简微微颔首,“刑部又不是铁板一块,打听点消息虽然费力一点, 也不是全然打听不出来……” 长宜公主想了一想,叹息道:“可笑我从前还曾十分钦佩他哩……却不料今时今日,正是他在我这里日日啰唆, 步步紧逼……” 袁崇简微微一挑眉,显出几分调侃之意来。 “哦?那怕不是也有几分想要报些私仇,回报一下公主从前曾动念要逼他做驸马之意吧……” “哎呀!”长宜公主娇嗔道,脸上也浮起一丝红潮, 却不知是因为含羞,还是因为尴尬。 “如今还说那些事作甚?你瞧那盛六郎对我赶尽杀绝的意思,可是还曾有一点怜香惜玉之情?!” 袁崇简笑着摇了摇头,一脸轻松。 “公主这般,倒是真让在下好奇,当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悠悠说道。 长宜公主脸上红得更甚,有点恼羞成怒,忍不住伸手虚虚在袁崇简放于桌上的那只手的手臂上拍了一拍,道: “还能有什么旁的吗?……无非是那些手段略用一用,可惜当年的盛六郎,不但是个硬脾气,而且还仗着父皇信重他,一口拒绝,还斥责我即使身为天潢贵胄,也不应肆意妄为,害我反而被父皇数落了几句……” 袁崇简悠然道:“啊。” 他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相信长宜公主避重就轻的说辞。但正是因为他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反而让她感觉好过了一些,仿佛当年也好、如今也好,在盛六郎身上所受到的那些挫败,全然不算什么;因为她可是金枝玉叶、天潢贵胄,所谋者已然不只是单单一个盛六郎了—— 这么想着,长宜公主忽而又振作起来,笑道:“郎心似铁,徒呼奈何——好在今时今日,我终于也可以报复回去了。” 袁崇简终于将那杯晾温了茶端起来送到唇边,闻言斜斜瞥了她一眼,眼风从杯缘上送出去,唇角在茶杯的遮掩下微微一翘。 “公主真是个快人快语之人啊~”他戏谑似的说道。 长宜公主笑道:“我还怕什么?如今有袁公子你替我筹谋,得了那般得力的臂助,是一定要把这潭水搅得更风波迭起的!哼,没道理个个都要我明大义、讲大度地退让,我乃天子掌上珠,他们是什么?也值得我一退再退?” 袁崇简放下茶杯,拊掌道:“正是这话。将来若是哪一位王爷得了势,难道公主就不是长公主了吗?不是他们的长姊了吗?说话就没分量了吗?” 他这灵魂三问,热烘烘地简直要将长宜公主的心都燃烧起来。 是啊,若是现在父皇尚在位,弟弟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话……来日父皇龙驭上宾,她若不早做打算,将一些势力牢牢抓在手中的话,还如何维持现在的地位、尊崇与生活?还说什么金枝玉叶? 长宜公主冷笑了一声。 “我今日是必得压服盛六郎的……至少,也得给他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以后别那么没有眼色。” 袁崇简微微颔首,却不答话。 长宜公主这么信心满满地说着,但事到临头,一想到盛应弦从前的那些光辉事迹,又不由得有点心虚。 她情不自禁地从桌面上探手过去,一把握住袁崇简摆在那里的手。 袁崇简讶异地抬眼望着她。 “公主,您这是——?” 长宜公主心慌地问道:“袁公子,那边的安排……可万无一失?若是要跟我合作……‘他们’也须得事先拿出些诚意来!须知那盛六郎虽然有了一副官身,但放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万一……万一……” 她有点说不下去了。 但袁崇简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却缓下脸色来,安抚似的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长宜公主的手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