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撞(2 / 2)

寻找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

“抱歉,花了点时间。”

几分钟后,织田先生回到了这里,“我把剩下的房间都走了一遍。”他语气变得有些严肃,“配电房里被装了炸.药,是用雷.管引爆的式样,我会试着拆除,你先出——”

“太好了,不愧是您。”我配合地举起手方便他观看伤口,快速地用赞美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不过,炸.药请让我来处理。请放心,我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有一点自信的,届时请您先带那个人出去,这样万一出事也不会被我波及。不过,还是希望您相信我。”

似乎在消化我狂风骤雨般的拒绝暗示,他暂时没有开口,而是把手中的东西放上办公桌。酒精,纱布,绷带和棉签……都是基本用品,但做应急处理已经足够了。

他不再说话,令我有点不安。我只能暂时闭嘴看着织田手势熟练地拆开酒精,清洗我的伤口,“千鹤子。”

他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接下来我说的一切,你就当只是个大叔在自说自话吧。但是……”

理智告诉我,只要一枪就能解决我身上的麻烦。按太宰曾经的计算,至多一两秒就可以。现在我所做的是浪费时间,风险远高于所得(甚至根本没有所得)的事——因为我早晚得再对自己开一枪——没有任何意义。

我等待着他组织词语后会说的话。

消毒液迅速地冲倒在腹部的伤口上,洗掉略有凝结的血糊,冲作粉红的水泊泊而下,打湿了裤子的布料,续而流出的是新渗出的鲜血。裂口处传来虫蚁噬咬一样麻痹的痛,但并没有我预想的那么糟糕——也不过就是这样。尽管无法习惯受伤,习惯流血,但常人会为之皱眉的伤,我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忍耐。换做还在东京的时候,也许用针刺我的手指,拔掉我的指甲,我都麻木得没有感觉。

“——你应该更加重视自己一点的。”

他说,“我并不知道不死之身是什么感觉,但是,死肯定是很辛苦的事吧。”

包上纱布,用绷带牢牢固定。又快,又轻。我虽然没什么被人处理伤口的经验,但却愿意认为他技术不错。毕竟真的不怎么痛。

织田没有再说话了。我原本以为他会说更多,但他似乎苦恼许久,才只对我说出这两句话。

“……”

我凝视着他,然后对他露出微笑,“嗯,你说得对。谢谢你。”

谢谢你。

“但是,我是不会收回刚刚说的话的。毕竟我有自信我比织田先生更加擅长。”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其实根本去不掉的血渍,“那么,接下来就分两条路走吧。我去让炸弹停止工作,织田先生则回去对付那个混蛋。要拜托您了哦。毕竟对付那个人,是只有您才做得来的事情。”

“……哦、那就交给我吧。”织田似乎有些不自在地确认了一下配枪,末了好像仍不太放心,向我补充,“一定要小心。”

“当然。”

我们商定好简短的计划,开始朝反对方向前进。

背对他打开隔断门后,沉淀在阴湿空气中的刺鼻味道马上寻机钻入鼻腔,逐渐随着呼吸沉入肺叶。

和不久前我打碎的那些罐子中传来同样的气息。过去,这里定然也有着壮观的景象。我无视掉空旷的房间中仅剩的残渣,快步跑向深处。

这地下通往外界的另一道出口已经被毁坏,如果引起了爆炸,身处其中的我几乎不存在逃脱的可能。不过,织田先生所处的地方靠近地面,如果他跑得够快的话,一定能活下来。只要他不跑回来。

为了不发生那种事,只能拼上“这一次”的一切去努力了。

穿过第二个房间,第三个房间,向左拐——

我循着他向我说明的道路推开配电室生锈的狭窄铁门,在如速洗店并排摆放的洗衣机般林立的铁箱深处,塑胶炸.药像是烘焙好的面团一样整齐地堆放着。配电箱不停闪着光。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一直在发抖。不,并不是因为摆在面前的定时炸.弹,是因为、因为——

……啊啊,太宰为什么会认识这样的人呢。为什么要让我见到这样的人呢。

我刚刚、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