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少女消化出这股心口发闷的陌生感觉究竟是何意味,正在与国王陛下和公主大人谈话的安德烈就发现了她的一些举步维艰。
赤色头发的少年弯下身子低声说了几句话,便自若地分开人群朝她走来。
安德烈今天穿的是一身与宝拉相配的浅色礼服,肩上是象征帝国将军荣耀的流苏肩章,胸前的绶带上缀了只与宝拉发间相似的魔法蝴蝶。
说实话,宝拉本以为这样的衣服,任何人穿着都会有点娘娘腔,尤其是加上那只蝴蝶以后。
但当这身套装出现在安德烈身上时,竟然并非如此。
不比他那苍白的皇兄,常年在户外的少年皮肤被晒成了健康的红棕色,搭配浅色的礼服反而只让人更注意他立体的五官与眉眼。
“哥哥,”少年将军的嘴唇嗫喏了一下,眼里透着对自己的自责,“我应该早点注意到您不适应礼服裙的。”
红发少年蹲下身子为她整理裙摆,接着起身礼貌地示意了一眼,将陈宝拉揽在胸前,分解了体重在细高跟上给她带来的压力。
陈宝拉意识到自己的脚尖甚至碰不到地板,而是像一个人偶一般被安德烈轻松地提起来向前走。
与国王大人打招呼则出乎意料的轻松。这位帝国的统治者十分的平易近人,对于宝拉没有单独进入宫中拜访也毫无异议。
他与公主殿下都知道宝拉父亲对于她与王太子婚约的请求,也明白本次婚约其实是安德烈本人一意孤行央求陛下赐予的。
毕竟自己的孩子自己心里有数,安德烈从前总是隐藏自己的心意,表现的对宝拉很抗拒,如今总该多花点时间扭转印象。
眼下看着二人搂搂抱抱、如此要好,他们也多少能够放下心来。
安德烈自然地带着宝拉到了露台角落,十分有眼色的女官蹲伏下来,轻轻解开她的鞋子。
“我就知道殿下果然不适应女性的身体,”女主水汪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这儿都被鞋带摩得发红了。”
她闭上眼,双手覆盖在宝拉细嫩如玉的纤足上,口里念念有词着什么。
一股暖流从她的手心传到宝拉的脚上,那抹淡淡的红痕就这样消失了。
“明日天不亮殿下就要准备离开了吧……本该要好好休息,今晚却还要在舞会上消耗如此多的精力。”
女官抬头仰视她,面色中带着一丝属于少女特有的明媚忧虑。
“要是能带着我一起就好了,我能为殿下施展恢复精力的治愈系魔法。”
女官眼里带着期待,显然不希望自己与王太子殿下分开。
呜……宝拉我也不想拆散有情人的哇!
虽然如果陈宝拉能听见女官殿下的心声,也许会听见一些出戏的吐槽。
类似于“老娘好不容易刷了那么多好感度升职,结果却要这么长时间不在身边,就算说的是交给我很重要的工作但在皇宫里保管身体要面对的可是干得好不一定有奖赏,干不好就要掉脑袋的复杂难事啊!”
可惜,只有限定对象读心术的宝拉没心思与她寒暄。担忧露馅,少女的精神绷得很紧。
在自己还不知道安德烈是如何安排之前,女主就已经知道具体的出发情况了,可见他们之中,自己是被排除在外的一个……
但这合理吗?依照身份来看,王太子才是核心,除非他们对自己的身份始终有所怀疑,于是才刻意分出人力监视自己。
陈宝拉很紧张,心跳咚咚跳的很快。
这份过多的紧张显然外化了,导致发现她不对劲的女官阁下伸了一只手出来测试她的额头。
“殿下,您发烧了。”女官大人的神情明显变得更加担心。
“哥哥发烧了?”像一个完美的骑士守候在一旁的安德烈听见此话也难掩自己的着急。
他蹲下身子,像幼犬一般亲热地用脑袋左右贴着宝拉的额头。
确实,少女的脸颊泛着并不自然的红润,眼角也透着一抹浑浊的红。
宝拉自然不能说出“自己是因为太害怕露馅了所以紧张到发烧”。
于是在红发王子担忧地提出暂缓几天再出发时,她一脸严肃皱着眉,苦笑着先声夺人道:“是我身体上的咒术……”
宝拉摆弄出一副深沉模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许这是某种制约。”
她不遗余力地为自己铺垫后路:“我有预感,这样的情况与我的身体有关。”
“是否宝拉小姐在我的身体里出了什么问题呢?”
宝拉皱着眉一脸忧虑。
女大学生当然知道自己在说废话,已经过了七天了,王太子殿下名为“身体”的“尸首”显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一个好状态。
确切地说,放在正常世界里,如果夸张一点地描绘后果,一具七天内处于自然状态下的尸体,现在应当全身肿胀、七窍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