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汵对文心远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女生长得好漂亮，有一点像奥黛丽赫本。

文心远留着齐耳短发，大眼睛，小而翘的鼻子周围几点浅色的雀斑。笑起来的时候，眼神灵动得像秋天里的一湾溪水。

作为一个十足十的大颜狗，林子汵看着自己同桌这张脸就心情愉悦。可有时候，这种美女看多了，她自己心里也难免地有些空落落的。

尤其是当这么好看的美女都还没有对象的时候。

万幸，她旁边这个美女是个人格魅力爆表的。她和人聊天只要超过了三句话，不论对方先前对她有多大意见，都很难不对这个大方可爱的女生产生好感。

林子汵有时候觉得，她简直就是自己的反义词，拥有她所向往的所有美好。

“对了，泠泠（líng）。”

“嗯？”

听见文心远叫自己外号，林子汵一回头，正对上那双眨巴眨巴的大眼睛。

“泠泠这个假期……有没有遇到可爱的小男生呀？”文心远说着，视线下移，有点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没没没，别别别。”

“要是他把你拐跑了，我心里那套公寓里，可就不给你留房间了~”

“……”

和文心远相处久了，真的很难相信她是个从小练散打，经常绑着缠手抡沙袋的人。

文心远说完，眨巴了一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伸手一拽林子汵的袖子——卖萌的人没控制好力度，把被卖萌的对象拽得往前一栽。

“噗——！”看到文心远一脸“靠，失策了”的表情，林子汵象征性地走了个忍笑的程序，然后干脆利落地笑出了声。所幸她们俩坐的比较靠后，笑声没直接传到张老师耳朵里。

“好险，差点以为是真的。”林子汵边笑边重新坐正。新学期那点微妙的局促感就这样被文心远轻而易举地赶跑了。

“唉，功亏一篑啊……”文心远也笑，看了一眼还站在前面巴拉巴拉的小企鹅，下意识地抓过来一支笔准备随手记点什么。两秒钟后，林子汵听到那边传来“嘎巴”一声脆响。

林子汵扭头，表情可疑地凝固了——某支嘎嘎新的签字笔，就这样被她同桌生生掰断了笔夹。

文心远错愕地低头看了一眼，再看向林子汵越来越诡异的表情：“我……没使劲啊？！”

这成了压垮林子汵这个笑点低的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忍是不可能忍住的。

程宇潇隐隐听到笑声，扭过头瞥了林子汵一眼，见到了新组员表情相当生动的一幕。

洒的水干掉之后，手背稍稍有一点紧绷。这种紧绷的感觉在看到泼水人的那一刻被无限放大，仿佛整个手背只剩了那一片皮肤还留有触感。程宇潇抿了抿唇，强迫症似的地用另一只手揉了两下。

林子汵根本没注意到程宇潇。她的所有精力都用在不被张老师发现上了。

本来撅断笔夹这事没多好笑，林子汵也知道文心远手里的东西经常是拿着拿着就坏了，但现在这个场合格外严肃，而她从来都不擅长在严肃的场合忍笑。

憋笑使人四肢无力。林子汵隐隐感觉要是再憋一会儿，她大概就要出溜到凳子底下去了。于是赶紧把心态调整再调整，揉着眼睛重新坐好。

水蓝色的帆布鞋重新踩在桌底的横杆上，外侧那条腿很不服管束地伸到了过道里。林子汵仰靠在椅背上，一抬眼，正好和窗边的一双清澈的桃花眼来了个四目相对。

她睫毛一抖，在桌屉里狠狠掐住了自己的手指。目光一转弯儿，忽然无比认真地研究起投影出来的座位表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移开了目光。

“你看啥呢？”肖轩朗说着，也扭过头向后张望了一眼。

“没什么，”程宇潇答：“找一下新组员，方便下课挪桌子。”

肖轩朗又转身张望了两眼，转回来的时候一脸坏笑：

“诶~哟~，偷瞄人家小姑娘~！”他嬉皮笑脸地跟程宇潇闹，揽过他的肩膀使劲晃了晃：“你个老~se~批~！”

“滚，”

程宇潇相当无情地把他推向一边，表情微妙：

“你去年但凡少说两句话，咱们组也不至于被拆。”

肖轩朗瞬间蔫了。

他们原来是四个男生一组。

整个组里除了程宇潇，剩下的几位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班里面数一数二的活宝。肖轩朗，姜嘉还有钟漫，这仨里面任何一位单拎出来随便往哪个沉默的角落一丢，不出三分钟那一片儿就能开锅掀房顶子，效果堪比高效催化剂。

话痨单独使用时的效果尚且这么显著，三位话痨脱水缩合之后就可想而知了。

为此，张老师不知道想了多少种办法。头一年里，他们调座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数不清，每次找个不言不语儿的过来，好好的孩子就要被带进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