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日的清晨，明媚的阳光洒在霁明一中正对着校门口的那尊洁白的孔子像上，夫子在胸前交叠着双手，正俯瞰着校门前照熙攘攘的人群。

作为区重点高中，霁明一中不仅教学质量能在该区拔得头筹，其规模与师生人数也非普通高中可比：一个学生从校门走到教学楼下至少也得十来分钟。所以虽然学校要求8:00进班，早在7:20多的时候，校门前的那条还算宽敞的马路就已经被家长们的车辆围得水泄不通了。

林子汵（hán）坐在车里，远远地望见了校门口的车粥。她轻轻地皱了皱眉，不很自在地垂下了目光，看向自己的双手。

“咱们别往里拐了，找个不碍事儿的地方停下得了。”她说，抬眼看了林倡一眼，然后挪了挪胳膊，避开了从车窗洒进来的一片几何形状的阳光。

“没事儿，车不算多。”林倡说，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林子汵提前背上的鼓鼓囊囊的书包。

“晒点阳光没事儿，哪那么容易晒黑啊。”看到林子汵抬胳膊，他忍不住补了一句。

这孩子人儿不大，脸色倒是早早地就带上了那种不讨喜的苍白，看上去总是恹恹的。加上平时话少，就显得更有距离感了。

他不慌不忙地转动着方向盘，银色小轿车在他的驾驶下灵活地钻进了校门前临时停车的空地，周围，几个保安正在疏通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他们边高声叫嚷边来来回回地挥手，试图和隔了一层车窗的家长们沟通。无奈车实在是太多了，不少车里又放着七八十年代的音乐，这种交流基本无济于事。

林子汵看着都替他们累得慌。

几分钟后，林子汵背着大书包，拖着个登机款的行李箱走进了学校。家长不让进校，她也乐得自己走。

为了避免今天早起上学慌乱，宿舍早在昨天便收抬好了，今天带的都是教学楼里要用的东西。

九月的早上，清风袭袭。学生们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个个累得额前蒙着一层细汗，风一吹，凉飕飕的。

夏日的暑热还没有完全消下去，林子汵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自己在校服半袖外后背朝前倒着套了个褂子，其余人大都只穿了半袖，正享受着风吹过来的阵阵凉意——这个季节的北京，也只有早起比较凉快了。

她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用手抹了把额前渗出的薄汗，继续往前走。

深蓝色的校服加白色的宽松半袖，这是她这个季节在学校的日常穿搭。严格来讲，除了冬天，林子汵永远会穿着一件半袖，防止跑圈的时候出一身汗。为了挡阳光，她头上还扣了一顶白色的渔夫帽，上身倒穿着一件男款的白色亚麻衬衫。

林子汵的皮肤很白，这多半是因为不喜欢晒太阳。她穿帆布鞋的时候勉勉强强够一米七，在众女生中属于中等身高。尽管如此，那件L码的衬衫对她来说还是显得太大了：

洗得一尘不染的袖口在自然垂下时能严严实实地挡住手指，连指尖也不露出来，衬衫的衣角垂在林子汵的腿侧，随风轻轻摇摆。

走着走着，林子汵因无所事事而飘忽的目光忽地一顿，停留在前面几十米远处的两个男生身上。下意识地，她放慢了脚步，目光粘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那两个男生也是新高二的，和她是同班同学。就着背影乍看上去，两人好像差不多高，都是差一点不到一米八的样子。

左面那个男生叫周君侃。他和大多数人一样，上身只穿着校服半袖。因为理着严格符合校规校纪的标准版一指宽寸头，整个人看上去比较“圆润”。

右面的那个男生看上去要更高一点。林子汵上学期在班里登记身高时偷瞄了一眼他填过的表格：179.4，比自己高了差不多10cm。

与大部分学生不同，他上身套着蓝白色校服外套，林子汵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拉锁一定是严严实实拉到领口下的。

他的袖子一路挽到胳膊肘下，露出有些清瘦的手臂，手腕上套着一块厚重的黑色运动手表——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因为程宇潇并不喜欢运动，这事整个班的人都知道。

林子汵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在感到罪恶的同时露出了一个有些欣慰的笑——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程宇潇的学习有多好，体育成绩就有多一塌糊涂。

体育一塌糊涂的程宇潇丝毫没有感受到身后的目光。他单手推着箱子，边走边和周君侃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转过一栋楼的时候，风忽然大了起来，吹乱了他已经有点长了的头发。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把头帘拨正，试图维持他“整齐”的发型。

程宇潇的头型是另一种标准的学生头——头帘长了些，几乎碰到了眉毛。虽然并不严格符合学校的规定，却绝不会给人以邋遢的感觉。

可偏不凑巧，他的头发天生蓬蓬松松又带点弯，不管怎么打理都总能显出种俏皮的感觉。

这显然与他本人的初衷大相径庭。对他这种无时无刻不在严格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