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话说出来，办公室里的三个女老师都愣了。

“诶呦？”孟老师笑了：“你认识这个女生吗？”

程宇潇摇摇头：“不是很熟，但是听过这么个名字，所以记得。”

“怪不得呢！”刚才断言程宇潇不认得这个字的女老师松了口气：“吓我一跳，好么，差点儿以为这么些年白活了，哈哈哈哈……”

几个女老师咯咯地笑起来，程宇潇也回了班。好像从那以后，他就记住了她名字的写法和正确的字音。

晚上，林子汵躺在宿舍的小床上，大睁着双眼。

和不少这个年纪的人一样，林子汵假期的作息很不规律，凌晨两三点睡觉几乎成了家常便饭。如今学校才十点十分就打了熄灯铃，把包括她本人在内的一众夜猫子轰上了床。

林子汵翻来覆去睡不着，仗着上铺没有人，在下面用脚尖蹬着上铺床板子底下的木头横杆玩。她一边踢着，小心地看向一旁。

韩琪盖着被子一动不动，已经睡熟了。邻床上铺的赫曦也好久没有动静了，只是睡她下铺的冯可那边还会时不时地传出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有。

林子汵心里堵得慌，小声地踹了一会儿，踹累了，就平躺在床上装死尸。

睡不着觉的时候，陈年的记忆都会争先恐后地往脑子里钻。那些三四岁认识的人，五六岁丢人现眼的经历，还有驴百年前看的电视剧桥段，都走马灯似地在脑子里循环播放。

而且还有一个最最离谱却真实的规律——什么狗血播什么。

又来了，那种爱情片的经典桥段：

两个有情人，生前清清冷冷寡寡淡淡，唯有其中一方遇到不测快要死了，另一方才不顾一切地冲到自己爱人的身旁，抱着对方几近冰冷的身子，声嘶力竭地哭了个惊天地泣鬼神，滚烫的眼泪在逝者苍白冰冷的面颊上胡乱地拍……

林子汵算着时间任由自己犯了一会儿迷糊，然后猛然掐断满天乱飞的神思，开始认真思考白天的事情。

高二学生白天的时间总是被作业和各种各样的事情塞得满满的，以至于直到刚才的某一瞬间，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漫长的一天已经结束了。

时钟的指针指向了凌晨，她终于有机会静下来，从潜意识的自己口中套出一些话来了。

开学刚刚第一天，她有很多想问自己的事情。譬如说这个学期打算怎么办，将来该怎么对待语文这门瘸腿学科，今天的生物课上哪些地方没有听懂明天要去问薛老师……

可不把生活中的某些东西捋清楚，她实在是没法塌心思考这些学习上的问题。

要捋清楚就先得想明白。要想明白就得平心静气地和潜意识中的自己来一场对话。

一张深褐色的长条桌子凭空出现在眼前，林子汵拉开一边的凳子坐下来，双手交叠放于桌上。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已经坐在对面的女生——潜意识中的另一个自己。

这是林子汵最享受的剖析自己的方式——和自己对话。

潜意识中的林子汵大睁着那双狭长的凤眼，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好，先问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今天自习课上，你那么害怕被程宇潇发现自己脸红了。”

“这不是显然的吗？”

“潜意识”翻了个白眼，一声哂笑。

“不，”林子汵追问：“你必须给我解释一下你害怕的原因，我问你答，一步步分析。首先，你脸红了说明什么。”

“说明你喜欢他呗~”潜意识的手在空中虚虚地一挥：“别反驳我，谁都知道生理反应不会说谎，你根本没有开脱的余地。”

“好，”林子汵眼神一飘：“所以如果程宇潇发现了，就意味着知道了我喜欢他。”

“你可真聪明~”潜意识以手掩口，勾着眼角咯咯一阵笑。

“他知道了又怎么样？换言之，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林子汵有点不耐烦地靠在了椅背上，对自己潜意识里那些用来搪塞的话感到烦不胜烦：

“别跟我说什么显然，我要知道具体的原因。每一条、具体的、原因。”

“说得好像不是你在害怕一样”潜意识乜斜着眼睛看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学习小组刚成立吧？不出意外的话，这组起码得维持一年多？”

“你也不想想，这成天和那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要是知道了你对他有这种心思，你俩还说不说话了？”

“好吧，这算一条。但你这说的这都是浅层的东西，我不用想都知道。”林子汵开口打断她：“除了这些呢？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是我们俩都特别害怕的。”

潜意识难得地住了口，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我不是那样的人。”林子汵说，指尖轻扣膝盖。一下，两下……

“为什么早在初中那会儿，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