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铁炉比立新炉耗费的时间要少很多,徐家铁场铁炉多,不到十天,九座炉子全部改造完成,烘干了上面的湿泥,只差开炉出铁水。 重新开炉这一天,徐家铁场里站满了等着开炉的矿工。 “大少爷,炭火都备足了,要不要起火?”徐管事对徐顺青说道。 徐顺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生火,生火,出了铁水本少爷也好回去和老爷子报功。” 住在铁场这段日子,快把他无聊坏了,想耍两把钱都玩不痛快,铁场的矿工又是穷鬼,玩起来一点也不爽利,而且矿工身上又脏又臭,弄得他一点耍钱的心思都没有。 “起火!”徐管事大喊一声。 所有的铁炉很快点燃焦炭,一股股热浪和浓烟冒出来。 “掌炉,这炉子蓄热真好啊!从未见过这般好的炉子。”说话的是一个在铁场干了多年的老手。 通风,回热,节省焦炭,原本感觉很神秘的事,改造起来才发现,根本没有那么复杂。 距离铁炉不远处的地方,点燃了一炷香。 一根香差不多一个时辰才会烧完。 经验丰富的掌炉根据铁石和煤炭的量,算出铁炉要烧多长时间。 时间短了,出来的铁水不合格,时间长了,铁炉会有危险。 铁场的几个掌炉时不时指点矿工将蓄热室的小门打开,放些新鲜的空气进去。 徐管事听着炉内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知道炉内焰火升腾,燃烧的炽烈,炉温自然会高,出来的铁水也会更好。 虎头寨的铁炉为什么出铁水多且杂质少,就是因为炉温高。 几名手持铁钩的矿工守在砖道边上,砖道尽头是一个个浅坑,里头横七竖八划着一些纹路,铁炉流出来的铁水流到坑里成为铁板。 其中一名老矿工距离铁炉最近,侧耳听到炉子里声音不对,突然大声喊道:“出事了,要炸炉,快跑!” 一边大喊,他一边朝旁人招手示意,自己也赶紧逃开。 这个时候,当然是性命最为要紧。 铁炉边上的掌炉也赶紧逃开,铁炉真要炸开,挨着铁炉的人很难活命。 “大少爷,快走,要炸炉了。”徐管事过来拉住徐顺青,往身后跑去。 边上的徐管家反应也很快,见到有人一跑,马上意识到不好,急忙护在徐顺青的身边往远处逃去。 徐顺青还有些懵懂。 他虽是徐家大少爷,铁场也是他家的,可对铁场的事情他七窍通了六窍,剩下一窍不通。 这个时候,他被人拖着走,脸上还满是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突然间,几个炉子先后发出巨响,飞溅出来的的黏糊状铁水,飞溅到不少还未来得及逃远的矿工身上。 好多被溅到的矿工原地跳脚发出惨叫,然后踉跄的继续向前逃。 九座铁炉先后传来炸响,砖石和铁水四处乱飞,整个铁场一片狼藉,不少矿工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铁场的掌炉跟在人群中乱跑,心中却是满是慌乱。 他是老矿工了,对铁炉的情形再清楚不过,他都是按照王朔臣带来的那个掌炉说的去做,王家铁场的铁炉却没事,怎地徐家的铁炉一下子就炸炉了。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铁炉改造就是一个阴谋。 足足小半个时辰,铁水才不再飞溅,徐家铁场的人群终于再次聚集起来。 “完了,全完了……”徐管事蹲坐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 铁场九个铁炉都炸炉,徐家铁场算是完了,他这个铁场管事一样也跟着完了。 一旁的徐顺青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徐家完了。”徐管家看着铁场里还未彻底凝固的铁水低声说了一句。 作为徐家大管家,他清楚,这几座铁炉就是徐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那么多人脉关系,每年都要打点,都指着铁场出产的利润来做这些事,太原的那位按察副使,哪一年也没少拿银子,只不过对外说的是本族的族产,按制分钱,比贿赂的名义要好听一些。 九个铁炉,都是大炉子,每炉的工本费在两千两往上,全部倒塌,整理干净重修起来就要两万两往上,而且还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出铁水。 徐家养这么多人还要吃饭和工钱,恐怕要开革一半还多,细算下来,徐家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家底,要亏出去一半。 浮财尽去,人也走的差不多,只剩下房舍店铺和田地,其中田地还被虎头寨强抢走一部分,徐家这一次算是彻底变得虚弱无力。 更重要的是,东山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