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天佑一早便借口有一事需要白珊珊的帮助，将珊珊给喊走了，在汤夫人的眼神暗示下，林子兮只能有些别扭地接受了她“不如让赵公子陪瑶瑶去郊外寻访材料”的建议。

走在郊外，两人对对方都有了些复杂的心思。

林子兮这方面，即使是因为自己本来有些感兴趣，她也不喜欢汤夫人有些强势的插手，这点不喜反馈到自己的感情上，使她并不想让这段感情发展顺心。

若是赵羽对她无意或者即使有感情也不深还好，只和他说开了再道个歉就好了，若是赵羽就是个典型的在感情里也一根筋的人，她可如何是好？

而赵羽这边，猛然被国主戳破了不知所起的点点旎思，自己一介粗人心中居然对林姑娘生了些许冒犯之情，总觉得唐突了人家，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自处，不知道汤夫人有没有和林姑娘直言，若有，他该说什么，若没有，他又该怎么做？

尴尴尬尬的两人走了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最后，还是林子兮打破了这份沉默。

“到了。”

赵羽顿住，看了一眼四周，浅林，幽涧，有水，水不深，安全系数不错，他点了点头，“嗯。”

顿了一会儿，约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太冷淡了，便又问道，“你是要找什么样的香料？”

“石菖蒲，也不知有没有。”林子兮说着一边往小泉涧边上看，忽地眼神一亮，飞奔近至泉涧旁，赵羽连忙跟上。

可他刚到近旁便看到林子兮蹲下身子解开罗袜似乎想要涉水过去采摘，他只觉得身上的血直往肩上涌。

顾不上多想，他一把抓住林子兮，“让我去。”

“……”

林子兮看了他一眼，视线在他似有些犹疑的神情上停了一下，忽然回过神来，差点忘了，这在男子面前脱鞋袜可不该是个古时大家闺秀的行为。

唉……要是她自己来就方便多了……

林子兮正想着，赵羽早已经径直入了水，林子兮盯着他入水的靴子，心中有些走神地问自己，难道男孩子也不能在外头露足吗？

正胡思乱想着，背着剑站在水中的赵羽回头语气严肃地问她，“你……需要什么来着？”

林子兮便看向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此时的他有些乖有些可爱。

“石菖蒲。”

“石菖蒲……是长得什么样子？”

赵羽抿了抿嘴，往身后的涧水看了一眼，迟疑地又开口。

“哝，就是这个了。”林子兮笑着指了指他身后的石头。

“石头？”

“石上的草。”

“可是这个？”

“嗯。天上玉衡散，结根泉石间，这结根泉石间的，便是石菖蒲了。石菖蒲依涧而生，多长在南边，京城是没有的，往后也不知什么时候再回来一趟，趁着这里有它，多取一些，用来炖汤做酒都不错，不过你记得，每一丛留些根茎，过不久它便又能长成一丛了。”

“嗯。”赵羽听了，点点头，再下手的时候谨慎了许多。

林子兮被留在岸上，一时不知道做什么，便干脆蹲在原地，托腮看着认真做事的某人。

真别说，要是她娘不着急插手推进度，有这么个武功有些高强又傻乎乎的男朋友，好像也挺好玩的。

想想看，原本撅嘴葫芦似的人，又宠你又不会生气，被你皮一些闹着便又无奈又别扭地哄你了，你时不时带他去体验体验新奇又好玩的事，他一边木头似的不知道你下一步往哪边作一边又好脾气滴陪着你疯陪着你闹……...

“林姑娘，这些够了吗——”

赵羽拢着满怀的石菖蒲，转身想要询问林子兮，没想到正好对上林子兮的眼睛。

林子兮朝他笑笑，“够了够了，够用好久了。”

……

回城的路上，林子兮背着手闲适地看着这晋陵郊外的风景，赵羽背着一个装满石菖蒲的背篓走在她的身侧。

有了方才帮采香料的那一遭，他们先前那尴尬的气氛去了好多。

“林姑娘……”赵羽唤了林子兮一声，“你……近日……汤夫人可有对你说些什么？”

赵羽还是学不来委婉，纵然有些不好意思，也直接问出了口。

“嗯。”

对面的呼吸重了几分，“那你……是如何想的？”

怕林子兮觉得他在逼她，他连忙又加了一句，“林姑娘从心而已，有话直言，不必顾虑我。”

林子兮看了赵羽一眼，却向他问了个别的问题，“虽然已经知道了我是汤丞相之女，赵师父……却似乎仍然习惯于喊我……林姑娘？”

赵羽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总觉得，你更像是在外边的你，也更适合游历，说起来有些唐突，比起大家闺秀，我觉得你更像个看遍江湖事的侠女。”

“看遍江湖事的侠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