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难支(1 / 3)

清心居虽然以“居”冠名,但并非是单间房屋,而是颇大一座院落。原先是四位长老所住,自打长老们离山,掌门他老人家声称这么大座院子空置着怪可惜的,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小弟子搬来此处。

司是在浮浪山上来去向来是随心所欲。她半个时辰前还斥责伍千一扰人清梦,全然忘了自己平日里也是个随意骚扰别人的德行。

“师弟呀,起床了没——”

司是一阵风似的出现在檐廊上,一边自顾自打着招呼,一边伸手就要去敲门。

那只手只顺势在门上叩了一下,立即察觉了这是白用功,转而悬空顿住。

屋内空气沉寂一片,赫然是没人。

这个时辰,明机若不是在处理工作,大概就是督促他那几个徒弟去了。

司是倒也无所谓,反正去到别处对她来说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她摸了摸头发,正要转过身,忽然听到一丝与此间幽静格格不入的刀剑相交声。

长身雪衣的青年疾退数步,手腕半转中途改了探出的剑招,横剑拦于身前。铿然一响,剑身光华暴绽余震不绝,他堪堪挡下的却只是一道剑意。

而荡起惊涛骇浪的碧色剑锋,下一瞬却悄然若一线细雨,静静停落在谢玉楼面前三寸。

比起之前所用的神妙莫测的剑式,最后点到为止的骤然收势,恐怕才真正展露了一点使剑之人的可怕造诣。

除却个子比对方矮、剑术和气势都占尽上风的少年,轻轻一挑收回剑,严肃的表情也随之转为清爽明朗的笑颜:“不错,剑法并无破绽之处,不需要为师再作指点了。”

与谈笑晏晏的明机不同,谢玉楼似乎方才已尽全力,此时面皮下压着些微倦色,缓了一息,才平然道:“若当真毫无破绽,弟子便不会落败了。……还请师父赐教。”

明机叹了口气,手指卷着发梢,却抛出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玉楼,你入门多久了?”

青年松松扶着剑柄,白衣宽袖垂落不动,表情也不动,像是一尊牢不可破的玉雕,任凭云卷云舒光阴如箭,都只是轻然掠过他身旁。

“九十七年。”

“是啊……你修道习剑已近百年,书中所载剑道,和为师能言传身教的,你都已学至止境了。若再要精进,只能靠你自己的悟性了。”

听闻明机一本正经、而玄之又玄的指教,谢玉楼垂下眼睫,冰清水冷的模样与他师父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弟子明白了。”

明机鼓起腮帮子,还想再要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女声抢白道:“唉呀,徒弟打不过师父不是很正常吗,谢师弟也别太纠结了。”

不知从哪突然跳出来的司是背着手,莞尔插话:“不过,谢师弟你对修道之事执念太重,虽然也不算坏事吧,但有时候分神给一些别的事物,说不定反倒能有所顿悟呢。”

明机不满道:“话都被您说了,我这个做师父的说什么?”

“呵呵,我好歹也是门中的大师姐,指点一下后辈不是很正常吗?”

“算了吧,您知道初剑谱的第一句心诀是什么吗。”

司是对剑修的了解程度确实连半吊子都算不上,佩着的剑也是偶尔吓唬人的花架子,并不真正当趁手的武器来用。刚才看谢玉楼与明机过招,她也只能简单地感觉出上风下风之别。

但刚刚忍不住出口的那句话,对于知晓原书走向的司是而言,也非信口乱说的。

她竖起眉毛,言之凿凿道:“万物之法融会贯通,知一隅便能知全貌,我传授的可都是宝贵的经验之谈。倒是你们两个在这打架练手,南面是清心居,背面是清水塔,也不怕失手有所毁伤。”

“我们自然有分寸。再说清水塔哪是‘失手’就能轻易受损的。”

“我怎么记得你说过你随意一剑便能斩开半座浮浪山,难道是在吹嘘不成?”

“师姐您今早就这么清闲,专程来与我斗嘴?”明机瞪了她一眼,质问道:“前些日子积压下来的那些工作,莫非您都完成了?”

“那是自然。”

私下搬了外援的司是理直气壮,“何况我也不是闲来无事寻你玩的。”

她转身朝谢玉楼挥挥手,“好啦,我同你师父有事要商量,谢师弟你且自己先回去吧。”

待谢玉楼辞去,明机双手抱臂,仍旧是一副怀疑的表情:“您会有什么事?”

“怎么说话呢,好像我整天无事生非一样。”司是居高临下地弹了下他的脑门,“听好了,梧桐宗宗主半个月后要亲自过来请借天枢匣,你说这算不算大事?”

“天枢匣?!”

明机的注意力全投在了整句话中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