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卫长史，从六品上。掌判诸曹、五府、外府禀禄，卒伍、军团之名数，器械、车马之多少。小事专达，每年秋天帮助大将军考查下属官吏。

张楚岚早早到了校场，与孙雷孙将军汇合，而这孙雷乃是王蔼手下的一名大将。

张楚岚不敢松懈，在正经与合时宜的玩笑中，两人算是熟络了。

孙雷拍了拍张楚岚的肩膀，道：“长史大人，今日第一天上任，我已吩咐下面人，好好带你熟悉下。”

说罢便示意旁边的随从拿来点名册递给张楚岚。

张楚岚接过，站在点将台上集合众人，按点名册一一对应。

突然，他猛地停住，瞳孔地震，点名册上密密麻麻的一堆笔画姓名最上头，赫然有——余小鱼！

不到众人察觉异样，他便镇定自若地抬起头，望向乌压压的一片，眼睛竟有一瞬间的眩晕：“余小鱼。”

“大人……”

底下的一个男声响起，让张楚岚猛烈跳动的心脏骤地缓下。

不是她，是别的人。

那个男声继续说道：“大人，余翊卫正带人，在城中围剿一群犯人……”

一旁的孙雷轻摇头，脸上尽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这小鱼，又领着她那帮娘子军呢……估计今晚回不来了，往后延吧，她也算个翊卫，长史大人也不差这一时半会考察吧。”

孙雷发话了，他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但张楚岚缓下的心跳又加速跳动，他点头：“卑职明白。”

然而，等到日落西山，校场燃起火堆，考查也结束了好几个时辰，小鱼还未归来。

孙雷暴跳如雷：“怎么还没回来？孙泽！”

正在校场上训练的孙泽听到老爹喊自己，便收起了刀枪，抬头望去。

孙雷喊道：“小鱼恐怕遇到麻烦了，快去寻！”

“她是你亲生的还是我是你亲生的！”孙泽嘴上不饶人，裸着上身穿上了官服，翻身上马，对着孙雷大喊：“看那兔崽子这回怎么谢我！”

“臭小子！活腻了不是！”

张楚岚自是瞧见了这副父子情深的场面，今日他不敢打听过多，曾“无意”间问军营中人这小鱼是谁。

那人不疑其他，答道：“余翊卫可不得了呀，两年前初来军营就把孙小将军打趴了！”

两年前……寨子亦是两年前……

张楚岚略一思索，便提出也要同孙泽前往。孙雷略一思索，自是同意。

张楚岚夹紧马腹，追上了孙泽。

他头脑机灵，很快从下属的汇报中迅速锁定小鱼所在之处。

达达的马蹄声在京城的街道回响，张楚岚却知自己不能急，越急便会露出破绽。

果不其然，在大致的方向上，便能看到穿着甲胄官服的士兵，他们在屋舍上追赶犯人，虽都蒙面，但大多眉目清秀。

想来，必是那娘子军了。

那人的眉目张楚岚熟得很，曾日日瞧见，后又瞧不见了，面容竟有些模糊。

可这一见，就知这里面没有她，都不是他想找的人。

都不是小鱼。

他顿感失落，瞬间前方的一个黑影出现，提着一根铁棍截住了犯人。

他们的位置太过昏暗，张楚岚无法辨别。

犯人见支援的人愈来愈多，便使了障眼法脱身，迅速逃入一户人家中。

孙泽倒是笑话那人：“小鱼！行不行啊？！”

那人没有理会孙泽，继续向前追去。

不巧，一家人正在院中看戏，见一凶神恶煞的犯人跳入院子，纷纷叫喊着逃进屋内。

犯人自是瞄中了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七八岁的孩童，一手用粗壮的小臂抵住不断哭闹的幼童脖颈，一手拿着匕首指着因变故而骤然停下的士兵们。

“备好马车送我出城！否则这个小娃娃的命就没了！”

“我的儿啊！”一旁的娘亲见此况，捂着手帕就要追到犯人面前，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那人脸上蒙了黑布，正是刚刚截住犯人之人。

“夫人莫急，放心交给我们。”那人转头对犯人说道，“赵思，放下匕首，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这个声音……是她！

张楚岚不敢确认，世上声音相似的人太多了。

心中的情绪随着期待而起起落落，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又无法抑制——或者说，他不喜这种脱离自我掌控的感觉。

可……带来这种感觉是小鱼。

那可是小鱼啊，一直在他身旁的小鱼。就算一颗心被吊着走也是甘之如饴。

常年习惯躲藏的犯人自是不信，激烈地晃动孩童的身体，他哭得更大声了，尖利的哭声响彻空中。

“别给我讲这些有的没的，赶紧给我备马车！我要出城！”

“好好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