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账-6(1 / 2)

身为异性恋的我 昀山 1601 字 2023-05-26

我们吃到一半的时候,新郎和新毓敬酒来了。新毓还是之前那身,不过新郎换了方便走动的中式敬酒服,由昂贵的手工刺绣装点,也特别漂亮。

他们离开后不久,新郎的毓父,也就是阿树的小学同学秦阴先生走过来,再次和我们问好。

“戚柳也是大女孩了!”他感慨地说,“时间过得真快,我记得上回见面的时候,白熠也就十五六岁呢。”

秦阴先生伸手把我的头帘往上一撩,半确认似的看了阿树一眼,意有所指地问:

“明年差不多了?”

“对。”我爸爸说,“七月份。”

“还是露出来额头好看。”秦阴先生也点点头,然后松开手。他又对老夏笑道:

“我看白建树倒是不见老,和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就是长成他这样的好处。”老夏面带微笑地揶揄,“可以永葆青春。”

所有人都笑了,包括阿树本人,因为这话很有水平,不知情的人一定还以为他长得很俊呢。为了阐述实情,让我给你们另外讲一个小故事,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天,家长们带我和还在读高中的白熠去参加另一场饭局。

饭桌上,有人特意恭维(阿树是首席工程师)了一句:

“这孩子长得跟他首父真像。”

“这孩子”的脸当即绿了。不过白熠没有声张,直到回家,才悄悄问我:

“崽,我并不真的长得像阿树,对吧?”

“你特别像。”我幸灾乐祸地说。

其实我是逗他的,因为我们姐妹两个都长得更像老夏,真是幸运:老夏年轻时就长得像电影明星,到现在也风韵犹存。

相对不那么幸运的则是,老夏本人凑巧经过,并听到了上述的一段对话。

“少在这里编排你爸。”他批评了我们,“你们以为他是自个儿愿意长成那样的吗?”

“……不,不是。”白熠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但你都不替他辩护一下啊,你是他太太唉!”

没有,即使老夏很擅长令人哑口无言。

必须声明,我们都很喜欢爸爸,并且一致同意,他长得特别和蔼。只是对于注重外表的肤浅青少年来讲,长得和蔼可能不是世界上最令人期待的事。正肙秦阴先生所言,阿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至少十岁,但代价是他读大学那会儿也长这样(注意,他今年五十了)。

当时认识他的人都说,从没见过长得这么着急的年轻人,还是个少白头。

不过秦阴先生不是专门过来调侃他的。事实上,他带来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是前些时候洗出来的、大家小学毕业时的集体照片。

我趁此也看了一眼。

然后看了第二眼。

……以及第三眼。

但没用,我还是没找着阿树在哪儿,真不应该,还得劳烦他手动指给我看。于是我惊奇地发现,小学时代的阿树长得一点也不和蔼,戴着厚厚的圆眼镜,在一群欢笑的学生之间格格不入,像一根长着死鱼眼的芦笋。

我完全不敢相信那居然是他。

“你没在逗我玩吧?”秦阴先生走后,我再三确认。

“昪中人不骗昪中人。”阿树也夹了一个加州卷,边吃边说。

于是直到回家,我都在消化此事,随后问他,能不能拿点别的老照片给我看看,倘若他有的话。

“嗯?好吧。”阿树说。

他为此翻箱倒柜。家里有太多从旧货市场弄来的、来路不明的小物件,平时都堆在书房、成人卧室和客厅的角落,包括但不限于老相机、雕塑、抽象画、旧书、别针扣。老相册就隐蔽地藏在它们之间。

当阿树在各个房间里游来荡去寻找时,老夏从又一沓加班材料里抬起头,刻薄地问: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辈子里,最起码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找东西?”

“其实里边有三分之一是在替你找东西。”阿树小声说。

“什么?”

“哎哟,我找到了!”

他把影集翻开一页,递给我看。

那是一张单人照片,大约摄于初高中时期,但阿树长得和小学时几乎没有区别:还是那副圆框眼镜,还是那根营养不良又表情怪异的芦笋,也还是那句话:太奇怪了,他完全和现在判若两人。

另一张是家庭合影。最显眼的是年轻的首毓婆,他穿宽松的褂子,身前站着三个男孩。其中最矮的两岁小孩不出意外是我的叔叔、阿树的弟弟;圆框眼镜的芦笋阿树站在他旁边,表情没那么死鱼眼了,相比我之前见过的两张照片正常一些。

“最高的这个是谁?”我问。

“是邻居家的孩子正巧过来,和我们一起照了一张。”阿树解释道。

我便又仔细看了看那个陌生男孩。他和首毓婆差不多高,长得……长了一张梯形的宽方脸,嘴巴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