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语(1 / 2)

寒光映着月色,与着浓烈的酒气携来。那剑刃分明是封喉之势,极为狠然。

江扶风尚未看清来人面容,其旁的阿芜其娅已是抓着她的胳膊推开了她,独自面向那猛然的剑势。

只见阿芜其娅蓦地抬脚踢开那执剑之人的手臂,稍避银刃之时,那剑锋陡然一转,直直向她刺来。

旋即阿芜其娅侧过身,那落下的剑从她腰身贴过,险些将她整条手臂一连切断。

江扶风被阿芜其娅护在身后,此时手心里捏紧了汗。她知晓,今夜入宴者皆不可持兵刃,阿芜其娅再是会武,此番也只得赤手空拳地与这人拼斗,并不占据优势。

情急之中,她回头望向不远处的浓重夜色,俶尔高声叫道:“参见陛下——”

接而那人手里的剑亦随之一顿,不带犹疑地收起了剑,几个跃身起落间便撤离了宫中,不见身影。

若非这宫墙内被砍落的枝叶无数,与着在青石路上歪晃着的酒壶,此前遇着的不明身份之刺客仿若只是她的幻觉。

“你没事吧?”江扶风搀过正大口喘气的阿芜其娅,她似是因用力过度浑身颤着,继而她抬手摆了摆以示自己无事之时,江扶风却见她臂上一道剑刃所伤的长痕处,鲜血沾湿了衣袖。

江扶风已是简易地为她臂上止着血,又听阿芜其娅低声说着,“那人很强……即便我有武器在身,也不一定赢得了他。”

而后江扶风走至那地上残留的酒壶躬身拾起,对着跟来的阿芜其娅道:“抱歉,让你在皇宫受惊了。我也不知那是为何人,待查明后定会还你个公道。”

阿芜其娅摇摇头,“不必了。能在皇宫中来去自如的人,说明他根本不怕被查。我不过是受了点微不足道的伤,若是你因我查他惹来了祸患,那可不是一道伤那么简单了。”

说话间,江扶风从那酒壶中辨认了出来——这是御赐的酒。

阿芜其娅所言不虚,只怕此人身份远高于她。

但江扶风不明,他为何一言不发便刀剑相向,而那明显带有杀意的剑究竟是指向她的,还是阿芜其娅?是她的话,她倒也可以理解,这京中想要她命的人本就不在少数。

思忖间,她瞄眼见着面上并无波澜的阿芜其娅,却是想着百越使臣似乎并未有被针对的理由。

“在想那刺客的身份么?”阿芜其娅问着默然不语的江扶风。

“嗯。”江扶风漫不经心地应了阿芜其娅。

阿芜其娅瞧着她心事重重的模样,见着二人无形中消除了些许隔阂,笑道:“其实也不难猜,高位者往往不就那几个。”

睿王?江扶风心头忽动。可这般夜中行刺的作风,并不像是一个王爷身份所行。更何况,她从未听说睿王武功高强。

思之无果,同行间,江扶风带阿芜其娅出了皇宫。

而她正欲差人把她送至百越使臣团所在之处时,阿芜其娅却抬起她受伤的手臂道:“今夜我在皇宫遇刺一事,终究关乎了汉人与百越之间的关系。我也不想因这点小事,被有心人知晓后恶意放大,挑起两族战争。”

漆黑的夜愈发深沉,长街之中四下无人。阿芜其娅话中的意味江扶风亦是清楚,接而她蹙起眉,“那你觉得如何是好?”

“你带我回你家。我会同我手下解释,今夜我因饮酒太过醉了,又是夜深,不好叨扰晋王殿下,故只得带我去你处暂住。”阿芜其娅兀自勾起了唇角。

而江扶风莫名觉着此番“要挟”过于熟悉,几番衡量下仍是把阿芜其娅带回了私宅。

彼时檐灯照尽处,阿芜其娅随在江扶风身侧,四处张望着,“江侍郎的宅子真是雅致,这庭中草木石景错落有序,一步一景,不外如是啊。且有说住如其人,我果然没有看错。”

江扶风有些无奈地应着,“这处宅子是我夫君设计的。”

“啊——”一声尖叫乍然刺破夜色,格外清晰。

这是宣宜的声音。

江扶风当即顾不及还在安排阿芜其娅,便匆匆往宣宜所在的厢房赶去。

烛火一起,屋内拥满了明光。

江扶风见着宣宜蜷缩在榻上,抱着被卷成一团的锦被,神情恍惚,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屋内并无他人,江扶风晃眼间察觉她未受伤,其额间尽是冷汗,那眸底噙着泪,一副惊魂未定之样。江扶风稍松了口气,抬手揉着她散乱的发,“做噩梦了么?”

良久,风定人静,宣宜抬眸望着江扶风,心神方安下来,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他、他们……死了,死了……欧,欧阳被……”

欧阳家?她是说的十四年前迎亲队被山匪屠戮殆尽之事吗?

微不可闻的叹息声而起,江扶风轻轻抚着宣宜的背,柔声哄着,“没事,没事……都过去了,宣宜现在好好的,我也会保护你的。”

而此番宣宜扑在她怀里,有些反常地说着支离破碎之话,“他,他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