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1 / 2)

天色熹微,江畔不远处的林稍间浓雾弥漫,掩着迷蒙之象。

忽一轻不可闻的步伐声撇开灌丛,只见侦察之人躬身朝暗处回禀着,“大人,这些天您让我探查水贼上岸补给的习性,属下已是弄清。由于江上较潮,吃食不宜过久储存,他们每三日便会派人至城中购置粮食。”

彼时柳臣与楚州知府穆言真藏身于枝影里,柳臣听罢微微点头,“他们派遣补给的水贼大约什么时候回水中?”

侦察兵抬眼瞧了瞧天色,“约摸着还有半个时辰,他就会回来了。”

“辛苦你了。”柳臣应声说着,待侦察兵遁去行迹,柳臣又再问其旁的穆言真道:“知府大人那边一切准备妥当了吧?”

穆言真定然道:“周遭的布置早已准备完毕,此次定要将这些水贼一举拿下!还楚州百姓一个安宁。”

不多时,林间现出一人,柳臣瞧其走来的方向正是于淮阴城中而来,此番他拖着沉重的包袱,步伐矫健地向江畔而去。

待得他近江边了,穆言真见之欲动,柳臣拉住了他的衣袖,食指放在了唇畔以作噤声,“再等等。”

随着一声悠扬的哨声越过天际,只见江边薄雾散开,须臾间,一艘大船破开江浪,缓缓在江畔处停靠。

那购置粮食的水贼笑着对船上的人道:“今天运气不错,在市集买了好些新鲜蔬果。”

船上的水贼乐呵呵地接过其手上的包袱,应声说着,“等再干几票入冬了,哥几个就歇息着等开春了。到时候再抢个小娘子给我暖被窝,就更舒坦了!”

随后船身欲动之际,只听四周传来破空之响,“唰唰唰——”

水贼定睛看去,无数铁索横空抛出,纷纷勾住了船舷,使得船身被牢牢定在了江畔。远远瞰去,便如一张钩织的铁网,将水贼的船只禁锢至其中。

“你是不是被什么人跟踪了?!”水贼猛地跳至船中央,沉声对那懵然不知的另一人说道。

旋即船上水贼尽数出动,接连拔出刀刃,谨慎地望向四处挥散的雾气。悄然滋生的恐慌之中,其间一粗犷的嗓音大吼着,“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

窸窸窣窣的响动踏过江浪,一时江水翻腾间,楚州水军已是顺着那铁索齐齐现出身影,接而是知府穆言真与柳臣不紧不慢地从林中暗处走出,其后还跟着吕清平。

穆言真昂首朝着船上一众水贼高声喊着,“荆州水贼,你们杀害当地百姓,祸乱一方,罪孽深重!如今你们已是被包围,若是缴械投降,本官可视情况程度从轻发落!”

“笑话!你们这些做官的除了虚伪,还是虚伪!这样道貌岸然的模样让人看得恶心,呸!”为首的水贼往江中吐了一口唾沫。

“我要杀了你们——给我的父亲报仇!”吕清平恨声说着,通红的双目死死盯着船上的水贼,随即便要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去,柳臣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

“府经历,先冷静。”柳臣劝阻道:“待我们的水军拿下他们再论。”

潮湿的江雾浸着寒甲,随后穆言真一声令下,上百的水军跃身踏着铁索转瞬便登至船处,那水贼人数不过十余,一时好些水贼抱头逃窜,更有甚至往江里跳去,却又当即被驻守船下的水军擒拿。

金戈之声交接处,江水涌动的声响若隐若现。

穆言真满意地望着船上将败的水贼,被楚州水军压制得只剩寥寥,随后他缓步靠近船缘,“这传言中凶恶的荆州水贼,也不过如此。”

吕清平已是快步跟上,从混乱中拾得了地上一把刀刃,面上仍是不改仇深之色,咬着牙快速攀上了船板。

而穆言真走至半途,察觉身侧的柳臣未跟来,便疑惑地回身望着杵在原地的柳臣,“柳通判,怎么还不过来?难不成都这样了,还生怯了不成?”

柳臣沉静地望着船板上的局势,并未做声,随后他瞄了眼江面晃动更甚,皱起了眉。他蓦地朝着船上高声命道:“所有将士!尽快撤离船板至岸上来!”

虽是一时不明柳臣所命何意,但楚州水军闻言动作皆滞,纷纷欲下船撤离。

而其下的穆言真不乐意了,他立于船下仰面制止了水军,“马上就要擒获水贼了,撤离是为何意?都回船板上把所有水贼一网打尽!退而不战者,军法处置!”

一听此言,船上的水军面面相觑,犹疑之间皆停在了船板处,未撤离。

柳臣脸色微变,语气陡然一冷,“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贪功吗?”

话音方落,船底水花乍起,溅得江畔处及船板上的一众零落了一身水渍。便见江面破开,水中数道黑影忽的窜出,携着寒冷的风撇开衣袖。

“一网打尽?知府大人口气倒不小。”一声阴仄仄的嗓音从中传来,那些黑影赫然是为水贼打扮之人。此番他们黑压压地一一登至船板,搅着朦胧水汽之时,船上众水军戒备之余,竟晃着身,接连瘫倒在了船板上。

“你…你们用迷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