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旨(1 / 2)

自江员外郎与黎小娘母子所做丑事为人尽数散布,京中江家一夜成为人人唾弃之地。而至于谁是陷害江员外郎的凶手早已不重要,甚至多数人为此拍手称快。

长风未歇,街心晴光摇曳。

彼时江扶风带着宣宜行于熙熙攘攘的街中,即便宣宜大多时候,都是抱着江扶风的胳膊缩在她的衣袖后。

但江扶风能察觉到,宣宜的目光偶有流转于街心,兴许她对于这纷往的世间仍抱有一丝向往。

那日宣宜在私宅里用尽了所有力气,向府尹提供了目击证据,江扶风那会儿明显见着,她双肩颤得厉害,明明神色间极其害怕,偏偏又要为还江扶风的清白挺身而出。

随后宣宜因情绪过于激动而晕了过去,江扶风请来大夫诊看时,听其言:“江大人,这是好事。癔症患者往往沉迷于自我里难以走出,他们始终无法跨过心底那道槛。而只要他们能有所动,忽然自己想要去做什么,就说明这病有好转的势头。”

她想,她总不能一直把宣宜困在自己身边,故而她带着宣宜前往晋王府。

“那个江扶风是妖怪!她杀了自己的父亲!哈哈哈……你们,你们都要被她杀,你们都得死——”

一尖利刺耳的嗓音打断了江扶风的思绪,她循声看去,便见黎小娘疯疯癫癫地抓着路人吼着,此番她发髻散乱,面上妆容似鬼,一身衣衫脏兮兮,叫人见得都纷纷避而远之。

“什么疯婆子!”那被黎小娘扒住的路人嫌恶地挣开手。

“江扶风勾结晋王!试图谋反!柳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这些蠢货,都要被他们玩弄了,哈哈哈哈……”黎小娘笑得愈发瘆人,惹得周处百姓望向她。

江扶风不由得蹙起眉,却是被黎小娘瞧见了,见其陡然转过身,神色顿时狰狞起来,张牙舞爪地便要朝江扶风撞来。

江扶风把宣宜拉在了自己身后,正要推开黎小娘时,她视线余光瞥见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身侧。

随后他轻而易举地擒制住了黎小娘,旋即一个手切打晕了仍在说疯话的人。

那黑影她曾在陆悯思的私宅里见过一次,虽说他仍如此前一般未露分毫,但江扶风总是隐隐觉得他身上有种特殊气质别于他人,是以她一眼便认出此人,天目。

只听天目悠扬着语调,“你脾气好到任由她在街上胡说八道?”

江扶风瞄了眼倒于地上的黎小娘,淡淡说道:“我又不是疯狗。”

随后她瞧着满街绰绰人影,有端详了天目半刻:“你不觉得,你这身行头在这大街上更惹人瞩目吗?”

天目轻笑了一声,一本正经地答着:“那可能,我就是想让别人注意到我?”

江扶风:“……”

隐秘的檐角下,已无往来人影,偶有几声蝉鸣掠过此番倚靠在墙角边的人。

“这几日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江家丑事,都是你暗地传播的吧?”江扶风瞧着一旁的天目,也不知这闷热之天,他如何做到浑身裹得这般严实。

天目微微侧过头,“哦?这么聪明,猜到了我的头上。”

江扶风揉搓着袖口,面无波澜地应道:“不然您这尊平时压根见不到人的大佛,怎么会突然来找我?”

却见天目缓缓望至缩在一边正低头盯着自己鞋尖的宣宜,抬手指了指她,又再对江扶风道:“我找你,是为了阻止了你把那位姑娘送到晋王府。”

江扶风不明其意,诧异道:“为何?你知道她的身世?”

天目沉吟许久,压低了嗓音道:“略有耳闻吧。我只是提醒你一事,十三年前整个迎亲队能被山匪劫掠,睿王是怎么恰到好处地知道消息和迎亲路径的?”

“晋王府有叛徒?可这都整整十三年过去了,这叛徒难不成还在晋王府中?”江扶风尤为费解。

“没有人是永远的忠信,可叛徒一旦背叛了主子,他就不会再忠诚了。届时像她这样不能自理的柔弱女子,很容易成为叛徒拿来胁迫于人的目标。”

天目说着,抬眼见江扶风垂眉沉思的模样,便也知江扶风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而他续道:“这姑娘于王府没有半点用处,你把她送过去,晋王妃又没空时时看着,哪怕被什么人欺负了,照她这等模样,也没法言之于口。”

“是我考虑不周了。”江扶风幽幽叹了口气。

“你和时琢一样,每每对这些弱势之人心软,就会忽略他人的丑恶。不论是皇室还是王府,向来只有权势利益,没有亲情,人与人之间唯有分量可掂量,否则便是沦为他人棋子。”天目说得笃定,语气中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暗恼。

“我明白。”江扶风回身紧紧攥住宣宜的衣袖。

“江员外郎的小妾和庶子,你打算如何处置?”天目起步欲走间,忽问道。

江扶风目光一凛,“把她送回娘家越州吧。这京城耳目众多,她总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想来定是什么人刻意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