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扬(2 / 2)

不会有事的。即便是你……”

她顿了顿,仍是未能将心底那最坏的猜测言之于口,接着眼神凝然,“我也要把你带回京城。”

夜已阑珊,寥寥星子缀于云间。江扶风出了驿站,缘着江流徒步寻去。

她攥紧了手里的画像,那是她曾戏言柳臣欲为其描摹丹青,后来柳臣却是真的一笔一画教她如何执笔相绘,始才有得这幅她练习许久终有与他相似的画像。

“请问可有见过这位?年二十四,大约高我这么多。”

“没见过。”

“请问见过画上这男子吗?样貌清秀,二十来岁,手腕处有颗痣。”

“没有。”

……

如此对话在江扶风每日路过一地之时不厌其烦地上演,她仰面瞅着天色又将晚,便收整好画像,打算明日赶往下个镇子。

却是一阵哭啼之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江扶风循声看去,便见行人接连散去的街角里,一妇人埋头坐于其间,双肩颤着,正啜泣。

她身前是为一草席包裹的横长物什,虽是江扶风不知为何物,但见路过之人接嫌恶地盯了妇人,又唯恐避之不及,心底亦有了几分猜测。

“我能帮到你什么吗?”江扶风一时怜悯心起,走近问着妇人。

妇人抹着泪,抬眼看着江扶风,“你,你是?”

江扶风简然答道:“我只是路过此地的一人,我夫君不幸与我走失了,我在找他。”

闻言妇人更是黯然神伤,“你还有丈夫可寻,而我的丈夫……”

“抱歉,并非有意提及你的伤心事。”江扶风低声道。

妇人瘪着唇,哽咽地向江扶风述道:“我丈夫是一名赤脚大夫,我和他生活在这附近的平扬村,明明好好的,他突然就中风去世了……如今我连买棺的钱都没有,只得来街中乞讨。”

这草席之中正是她死去的丈夫尸身。

而江扶风始才留意到那草席另一头有着歪歪扭扭的字牌,她从怀中掏出碎银递予妇人,便见妇人当即对她下跪磕起头来,“谢、谢谢你……”

江扶风赶忙扶起妇人间,却见那草席隐隐有着黑红似血流出,故而奇道:“可是,这草席怎么有血?”

方才听妇人所言,她丈夫是中风而故,如何会有血?

妇人听罢一愣,霎时怔在了原地,“不,不可能……村里的仵作验过尸了,村长也告诉我,我丈夫是中风而亡……我拖着他的尸体来镇上的时候,没有血的。”

江扶风隐约察觉到了这其中必有蹊跷,她看着妇人慌乱的模样,“大娘,指不定是村里的仵作缺乏经验,不如我帮你找来这镇上的仵作再查一番如何?既是死因有疑点,您也不希望您的丈夫走得不明不白吧?”

原本妇人游移不定的面色被江扶风所言尾句而动容,随后在江扶风提议之下,妇人与江扶风待着镇上仵作验尸结果。

日渐西沉,得出结论的仵作对着妇人沉声道:“平扬村的?你丈夫是被人用钝器敲击后脑勺而死,后来又被擦净血迹掩盖。你得去官府报案了。”

“嗯?您愣着做什么,不去官府报案吗?”江扶风见着知晓真相后的妇人杵在原地岿然不动,呆滞的双目不知在想什么。

妇人红着眼,极缓地摇着头,那声线已是抖得喑哑,“我丈夫医术救人无数,怎会被害……村长怎么会骗我?平扬村的村长待大家最是好了,平日里还会分食予我们……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陪你回平扬村调查真相,如何?”

江扶风安抚着一时情绪激动的妇人,“你们村里是不是只有一个赤脚大夫?你便说我是新到此地的郎中,你为填补村中无医空缺将我带了回来。但你需装作不知你丈夫死因之事,配合我演戏。”

江扶风见着妇人悲戚的面容之下,那眼中泪光闪烁,点头应了她。

而至平扬村时,江扶风远远地便见篝火卷起的烟尘摇晃,火色弥漫间,欢声笑语攀上月梢。

恍惚瞥眼之时,她似乎见着了一道熟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