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逢(修)(2 / 2)

不久,她颇为感动之下便也允了柳臣的提议,甚至让柳臣靠在了她肩处细述近日变故。

“陆悯思最大的错,便是低估了我和夫人之间的信任。他以为挑拨你我之间必会成功,甚至不惜让你传手书予我休妻。”

柳臣朝江扶风身处不余痕迹地贴了贴,“后来我以病为由居于府中,实则与七叶他们暗地商量计策。在你处得到了兖州府尹的儿子消息与陆悯思休沐日子后,我们便开始布局。而陆悯思本以为他掌握着证据,只要他休沐一过,即可向朝廷上书。”

“那他为何不早些拿出证据把我救出去呢?这样就不会落入你们手里了。”江扶风问道。

“因为他心有顾忌。你想想,一个闹得民怨民情沸然的大案,其中还牵扯到了党争中的睿王,他本是不插手其中的丞相,却一朝破案,皇上岂能不起疑心?届时就算陆悯思原本不涉党争,恐怕都难以洗清自己了。所以他急不得,只能够缓办。”

柳臣说着,一面趁江扶风静心聆听之时,却偷偷把自己肩处的披风往外轻扯着。

江扶风点点头,“明白了。一个得势多年的权臣,想必是最能够明晰帝王心思的。他是在找机会,一个不由他亲自动手,就能掀开这案子真相,并把我救出去还所属他功劳的机会。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利用他的布局,就被我们搅黄了。”

而话音方落,柳臣的披风从其肩处滑下,落在了她腿处,她方欲抓起那披风一角给柳臣重新披上时,柳臣的手亦恰好伸过来。

一时两人的手交叠,江扶风触及的是柳臣冰凉无温的手,不由得问道:“你手怎么这么凉?”

“可能此前受过伤,比较脆弱吧。”柳臣佯装随口而谈,紧接着便见江扶风主动握起了自己的双手捂着。

此番江扶风正低头暖着他的手,未见着凝睇着她的柳臣眸底淀着一抹欢喜。

“所以我们先是从流民复述的所谓‘暴/乱’一事里,找到了挑事之人的蛛丝马迹,发现是与睿王有所关联的门客,随后再套到了兖州知府儿子的话,作为直接证据呈现给了流民与府尹。”

柳臣续道:“而做这些的时候,为防被陆悯思事先察觉而与睿王联手灭口人证,所以我出面邀他去城外小坐了好一会儿。”

彼时江扶风摩挲着他手心里的凸起不平的两处疤痕之时,心底还是会没由来地一疼。

接而她挽起他衣袖,将他的手拉至自己唇边轻呵着热气,“他一定说了好些呛人的话吧。”

而柳臣望着江扶风此时为他呵手的模样已是出了神,连着嘴边的话已是浑然不知所云,“我倒是见得,我把他气得够呛。”

“哦?说来听听?”江扶风顿时来了兴致,抬眼看向他。

一霎目光交接,柳臣蓦地收回了目光,他回想起方才自己所言之时,沉吟道:“也没什么。我只是带了他最喜欢喝的那个茶叶,把半包茶都放进茶器里煮了,他嫌苦,自己汲来湖水亲手又重煮了一遍。”

江扶风顿了顿,干笑了两声,“我觉得他以后可能都不会喜欢喝那个茶了……”

“那兖州流民一事,皇上是如何处理的?”江扶风再问。

“兖州灾情原本就严重,流民早已遍野。而知府还为了给他儿子买官搜刮民脂民膏,此事公开之后,兖州知府就差被人刀架在脖子上了。”柳臣寒声说着,“但睿王拒绝承认收了礼银。”

“所以睿王并未受到责罚?”江扶风蹙起了眉。

柳臣接言道:“因为收礼银一事是睿王府掌事,并无证据经由了睿王之手。皇上斥责了睿王管教无方,纵容下属贪赃枉法,而睿王亲自广昭天下‘罪己书’以致歉,并从私库拿出了一大笔银两济民,堵住了悠悠众口。”

江扶风不禁为睿王这一系列举措咋舌。能抛去皇家颜面做到这般地步的,看来睿王是下了狠功夫欲补此次之漏。

而江扶风重归书斋整顿之时,却是接到了皇宫里来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