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2 / 2)

选官,只知其肚子里的文墨,不知其心头的脏污。选官本为治世,治世则为民间芸芸,一个再才华横溢之人,却无为民为世之心,有何之用?”

见书生被乞丐一通话堵住了嘴,江扶风饶有兴致地接过了话茬,“这便是朝廷设吏部的意义。科举之制,利弊皆有,却是利大于弊,这才得以有天下人穷其一生而读书,甚至是降低了门槛,让从前毫无机会的寒门弟子亦能跻身其中。”

“而至于你说的才与德,自然是需要兼备之。为官无德何以治天下?为官无才何以治国?只是人心向来复杂难辨,这便需要一位洞察人心,善察人意的官员于其中。查弊补缺,提出解决之法才是对辩的最大意义,而不是争得面红耳赤,非要以口舌强人一头。”

话毕,江扶风抿嘴一笑,看着乞丐身侧两只苍蝇转来飞去,语调放轻地打趣道:“若是以一瑕而掩其瑜,那么请问,我能因为您一身恶臭且衣着不整而请您出去吗?”

茶楼里众书生不禁捧腹大笑,谁知那乞丐干巴巴来了句:“你又不是老板。”

杨弄璋端详着乞丐,“我不拒你,是你有恃才傲物的资本。但你要是还想着以对辩为乐,我茶楼还缺个伙计。”

江扶风回到扶摇书斋时,入屋便见一人趴在案台处睡了去,那宽大的衣袍由着风拂弄出瘦削的身形,她一眼便认出了是为何人,“柳臣?”

但她未能唤醒他,接着她踮脚走近时,便瞧着那双从凌乱的发间露出来的眼紧阖着,似是格外疲惫。

他近来在忙着什么?从前也未见他如此劳累。

虽是这般想着,江扶风却是于他身侧坐下,也学着他的模样趴在了案处,隔着咫尺的距离细看着他。而她忍不住伸出手,拨开他额角处的碎发,旋即蜻蜓点水般触碰了一下他的眉眼。

在她连忙缩回手后,见他仍旧未醒,便胆子不自觉地大了好些,兀自以指腹似是勾画般在他面容上游走。眉宇与眼,鼻梁与脸颊,她最后触及那道柔软的唇时,却觉得心头怦怦加速跳动,便倏忽间收回了手。

江扶风正欲放弃调戏柳臣之时,那唇却勾着笑意,随即还带着睡意的软绵嗓音传来,“夫人为何不继续了?”

江扶风的面一霎生出红霞,连忙胡诌着,“我近来在和陈词学丹青,想…想为你描一幅,方才正是在试……”

而柳臣已是坐起身,他握住江扶风手腕往上,捏着她的指尖触碰着自己的脸,一副期待的模样,“那正好我现在醒了,夫人可以继续了。”

江扶风:……

转眼便至乡试结束后的放榜时期,江扶风日日待在书斋,静待着乡试结果。

而偏偏放榜这一日,她却未去榜处查看,独自留在书斋静待陈词的回音。

“这简直比我当初在新世纪高考后查成绩还紧张啊……”江扶风将冰凉的双手放于唇边呵着气,好几次莫亦路经书房,江扶风皆以为是陈词回来而连忙站起了身。

不多时,系统实在看不下去,便出声道:【宿主,系统已经检测到了此次乡试的结果,一共有……】

“少主,我回来了。”陈词的出现打断了系统的话,江扶风当即站起身看向她。

“我们学堂里有这几个入围……”陈词拿着她摘录的入榜学子名单,念了两遍其上名字后,便发现江扶风面色凝重。

四个?江扶风听完,又不信邪般快步走至陈词身前,亲眼查看那名单上的名字,白纸黑字上写得分明,确实是为四个。

一时万念俱灰,此前的紧张尽数化作失望。江扶风顿时觉得头疼,眼下第四个人才信息落空了,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不过,今年的榜首好像有些眼熟。我瞧着那名字,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陈词续道。

江扶风沉浸在对书斋的自我规划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陈词所言,便随意应了应,“叫什么?”

只听陈词沉吟道:“榜首是为,柳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