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1 / 2)

入夜,晚宴始,明灯盏盏,丝竹之音不绝。

席间尽是达官显贵及其家眷,迎合晋王与王妃之声接连不断。

江扶风偷眼瞧着高坐主位的晋王,那是位身形欣长的男人,面含威光却并不逼人,反而落得儒雅随和的气质。其旁的晋王妃髻上缀满珠玉,眉心钿红,尽昭华贵端庄之气。

“夫人方才可有遇着什么趣事?我见你回席后心情不错。”柳臣斟着茶问道,他案处的清茶甚至是晋王特别吩咐掌事准备的,只因众人皆知他病弱不宜饮酒。

“我确实结识了不少女眷,但其中属有趣的,当是程氏兄妹。那程如宁别于其他女子,竟是位武力不俗之人。”江扶风接过他递来的茶盏。

柳臣低声于她耳畔细述着:“程侯爷年轻时曾与先王征战四野,至封侯后释兵权安身于京城。程如宁便是跟着侯爷从小舞枪弄剑,虽身为女儿身,但丝毫不亚于男子。只惜人人皆道,侯爷的长子程遂安毫无他父亲雄风,只知厮混在世家子弟里消磨大好前程。”

江扶风闻言,抬眼看向程家的席位,便见着程遂安恰好投来目光,二者相视间程遂安忙不迭地挪开视线,佯装与身侧的人敬酒。

彼时宴前,王府后花园内,江扶风步步逼压着程遂安,却是在其谎言被拆穿,他紧张得不知所措时,江扶风抿嘴笑了起来:“我骗你的,我压根不知道你有没有跟江黎鬼混。没想到这一诈,还真是啊。”

“你你你——”程遂安气结,一时更不知如何言说。

江扶风抚弄着指尖的指甲,开门见山地问他:“我问你的第三个问题考虑得如何?你若是继续想演这个纨绔身份,扶摇书斋可以配合你,还能大张旗鼓地让全京城人都知道,你平日里在我学堂是如何败坏学风的,且你只是侯爷强行送到我书斋管教的学子。”

程遂安并未当即应下,“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见你装得太辛苦了。你夜夜去喝花酒,实则是暗地里挑灯夜读。只要是勤奋苦学之人,便是我扶摇书斋所需之人。更何况我能予你教书先生,比你埋头苦学好得多吧?再加上你身为侯府嫡子,我对你有知遇之恩,这如何都算不上亏。”江扶风说得坦诚,毫不掩饰她的目的,便见程遂安面色微动。

江扶风总不能告诉他,他是系统判定的可发掘的人才吧?

只见程遂安沉吟半晌,“我要是说我不接受,你是不是又要去找如宁说道去?”

江扶风眼角一抽,这程遂安,还当真怕他那“彪悍”的妹妹啊……

旋即她将扬唇笑着,“程小姐方才约我明日逛街来着,我正好带她去扶摇书斋看看,那什么考卷还在我书房……”

“我答应我答应!”程遂安连忙改了态度。

思绪回转间,江扶风一面抿着茶,“我打算特批程遂安入学堂。”

柳臣自是注意到她先前与程遂安眼神交接的一瞬,他半敛着目,望着咫尺间的江扶风,烛火掠动的影落进那双漆如墨的眸子里,难辨的情绪浮现着,却又在江扶风回过头来时消融得无痕。

江扶风见柳臣不言,以为他听信外界对于程遂安的评价,当即为他辩解着,“怎么了?是觉得我收一交白卷的纨绔入学堂有不妥么?那程遂安……”

“夫人,用膳了。”柳臣冷不丁地打断了她的话,兀自盛汤于她碗中,又再拈起汤匙放于自己唇边试了试温,始才亲手递与江扶风眼前,“夫人再不喝,可要凉了。”

热汤白气缭绕间,江扶风一时不明柳臣何意,但这般众影纷往的宴席,他居然要亲手喂她喝汤。

迟疑之间,江扶风见着柳臣拿着汤匙半悬于空中的手臂因停顿过久而微微发颤,始才移进面庞,小口喝着柳臣喂给她的汤。

柳臣放下汤匙,又再自顾自地舀着,那汤匙撞着瓷碗碗壁,咣当作响。

“你的胳膊上还有着伤。”江扶风小声提醒着他。

“无妨。”却见柳臣面上没什么多余的神色,那双眼虽仍是温和,但江扶风觉得他不太对劲。

恰逢宴外忽有一人大步流星地走来,雄浑的嗓音贯穿整个席间,惹得一众纷纷侧目,“六弟,给弟妹庆祝生辰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请本王来呢?”

江扶风闻声看去,来人气宇轩昂,身形雄伟,着华服头戴玉冠。他往宴席中心一立,摄人的目光压着一众,连着舞乐之声亦止,鸦雀无声。

接而席间坐着的客人连连站起,柳臣搁置下了碗,握着江扶风的手心起了身,微声在她身侧说道:“这便是睿王。”

江扶风对于这不请自来之人早有几分猜测,但见那主位上的晋王处变不惊,携手王妃下了座,礼貌又疏离地应了睿王的话:“兄长朝务繁忙,做弟弟的自然是要体谅。像这样平常的生辰宴,如何敢叨扰兄长?届时误了事,父皇怪罪下来,又要论弟弟的不是了。”

“本王近来忙于何事,有何等忙碌,六弟不是一清二楚吗?”睿王沉声说着,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