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从今夜(1 / 3)

一座屋舍之上,一道削薄的身影迎风立着,一身衣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白发,黑衣,翘头鞋。

苍白的手里攥着一柄长刀,刀尖抵在瓦片上,锋锐得仿佛连看一眼都会感受到割裂般的疼痛。

她面容沉肃,紧盯前方。

前方不远处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还有男人粗重的呼吸声、满含怒气的咒骂声。

以及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这场争斗发在一片荒芜地上。

而她所立之处,正是荒地边缘的一座房顶之上。

上一个任务刚做完,由于提前完成了任务,所以距离交接的期限还剩下很多时间,足够她不紧不慢地回去复命。

今夜行至此地,她刚准备在这附近找个地方歇脚,就听到一阵厮杀声。

一般情况下她也不会管这些闲事,直接远远避开,只不过——

这次有婴儿的啼哭声。

于是她来到了这场争斗的附近,遥遥观望一下具体交手的情况。

抬眼望去,荒地四面尽是银晃晃的月光。

离交战中心稍远的位置,老仆抱着啼哭的幼儿心焦地哄着,不时抬头看看争斗的情况。

一位看似病弱的公子站在战场的另一边,无计可施。

单单贴身保护这两位小主子就耗去一半的家丁守卫。

只是这家雇的守卫也相当神勇,在战场上的不过寥寥几人,与翻了一番数目的浑身缠绕着莽气的悍匪缠斗也丝毫不落下风。

看情况,就算她不过来,想必这场劫斗也即将结束了。

冷慕白转身欲走。

谁知变故陡生,只听得老仆一声惊叫:“公子小心!”

她蓦地回头看去。

原来那群悍匪见明攻不得,转而暗袭,一柄柄飞剑脱手而出,直逼那位病弱公子和老仆怀里的婴儿面门。

那群护卫显然对暗器没有防备,全然不见此前悍勇,一个个手足无措顿在原地。

冷慕白目光一凝,飞身而去。

那飞剑没有她的速度快。

她夺步直奔老仆身边,途中经过病弱公子面前,手臂一举,运起长刀,挡下飞剑,随后抬手掷出长刀,“叮叮”几声,一个不落地将飞剑截落在地。

悍匪一击不成,再起一势,并朝着她震声喝道:“你是哪家的!何故半途干涉他人行事!”

这相似的攻击方式……和刚刚她来程见到的……

况且,飞剑,可是寻常悍匪接触不到的武器,这得是官家才会有的。

大抵是一路人。冷慕白心里有了一番思索,不过面上丝毫不露。

她才不管他如何说话,只是旋身取回自己长刀,随后在场中游走一个来回,等她停住,地面上便又“乒乒乓乓”掉下一地飞剑。

悍匪们正要再发,那刚才喊话的领头人咬了咬牙,向下招了招手,他们便也迟疑着放弃动作。

这手势!连取消命令都一样,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有勾结么?

冷慕白心里愈发笃定,讥嘲的目光扫过一众悍匪。

一时间没人说话也没人动作,悍匪们心知大势已去,今晚的活注定要因为面前这人的横插一脚而草草了之。

只是他们心有不忿,仍在原地虚张声势,故作强大。

冷慕白八风不动地与他们对峙着。

守卫们和老仆眼里满是紧张。

夜黑风高的晚上徒余“呼呼”的风声。

婴儿似是感知到了情势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缓和,啼哭声渐弱,直至不觉。

目光不善地眼神交集了半晌,悍匪领头知道这次冷慕白不会轻易离开,也心知自己的人压根无法突破冷慕白的身手。

他憋下自己行动受阻的火气,招了招手,带领众匪离开。

还算有点聪明,只是比起那群人,到底差了些眼力见。冷慕白低嗤了一声。

待他们走后,冷慕白收回长刀,准备离开。

“这位侠女请留步!”病弱公子惊魂甫定,眼见她要走,急急上前,老仆和守卫们也渐渐围了过来。

冷慕白停下脚步,逼人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试图往她所站之处围合的守卫。

病弱公子有些眼色,挥挥手,“散开吧,收拾一下东西,去周围警戒着!”

守卫颇有秩序地散去。

冷慕白身上的压迫感才渐渐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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