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五一双大眼睛咔咔对着我直漏电,深情道:“无心试笔,才是点点滴滴在心头。”

我:“……”

够了!狗子哥!别再释放你那该死的魅力了!

我精神恍惚地瞧着他把那张小破纸三折两折揣在心口,只好半转过身去继续羞涩,装作看不见他暗送秋波。

说起来,上京城的市集真是热闹呀,有剪纸,有糖人,有线绳编织的各种小玩儿意。我左瞧右瞧,视线随着杂耍艺人高高抛起的彩球飘到空中,不由得愣住了。

街边的楼角上坐着一个人,月白袍子半掩在浓绿的树影后头,要不是我偶然抬头,也不会发现他藏在这里。我又没有近视眼,离远也能瞧出他是盯着李老五的背影看,眼神愤怒而失望,比我被逮到上课看小说时班主任的眼神还要凶。

然后,他似乎是发觉我在看他了,目光冷冷地扫过来,吓我一跳,忍不住闭了闭眼。

李老五意识到什么,顺着我的眼光回头去看。我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渊源,却没来由地紧张,总觉得要是让李老五发现了那个白袍子的人,会是件很麻烦的事,赶紧喊一声“殿下”。

李老五没有理我,自顾自转了身。但那个白袍人更快,他就忽而像是展开翅膀一样,抢在被目光寻见之前闪身而去,树梢头一晃,他就不见了踪影。满大街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偶然有一两个看见他,惊呼与议论也被喧闹声压了过去。

这时李老五才转回来,盯着我一挑眉,“瑟瑟?”

我不知道怎么说好,只能讪笑,“没什么,刚才有只白色的大鸟飞过去。”那可不,足有一人来大呢。

我打岔的技术很拙劣,也不知李老五是懒得看穿还是压根就不想关心,也没多深究,和我约下过几日围猎场见面,又假模假样地叮嘱了两句,就像条狂傲的哈士奇一样溜了。

他一走,我登时整个人都松下来,瞬间还有点低血糖。我找了一间茶楼去,叫两样点心,打算好好安慰一下自己脆弱的心和拧巴的胃。

结果锦儿在我旁边麻雀似的吱喳不停,用诗朗诵的腔调感叹道:“翊王殿下真是情深义重,待小姐真是极好极好。”

不好意思姐妹,我俩郎无情,妾也没有意,李老五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我听她无脑吹得太阳穴直突突,赶紧寻借口支她出去溜达溜达,“过几天要去围猎,我们是不是该提前买点道具准备一下?”

“诶,小姐您先歇着,需要奴婢去买些什么?”

我扶着额头想也不想,“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

“......我胡诌的,锦儿你自己看着整吧。”

锦儿一脸黑人问号地走远了。我长长呼出一口气来,伏在窗边发呆。

楼下长街熙熙攘攘,往西看过去正能瞧见我刚才买笔买墨的摊子。说起来古人写字可真是麻烦,又得研墨,又得时时注意捞着袖子,考试时答起政治题来岂不是要闹死心?

想到这里,我又不禁忆起自己没能答完的英语作文,写得真是言辞优美,字迹工整,绝对能让李华在他的外国友人面前倍儿有面子。本来有信心这次能考得不错的,我还好不容易抢到了德云社巡演的吊票,现在也看不上了......

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我何必为高考熬红自己的眼眶.mp3

越想我越伤心,忍不住凶狠地吸了一下鼻子,继续四处瞎瞄解闷儿。这间茶楼的位置很好,窗边视野开阔,能将大半街景尽收眼底,旁边有棵依附檐角的树,即使入秋后也绿荫浓浓的,遮去一点阳光才不至于太晒。

我越看这块地方越眼熟,忽然觉醒过来:这不就是方才那个白袍人藏身的地方吗?

谁晓得他光天化日悄悄咪咪的是在偷窥些什么。我撑着窗沿稍微探出身去,回味了一下他看李老五的眼神——又愤怒,又失望,近似于书桓看完依萍日记后的一种情绪。莫非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基♂情?妈耶,那我这是穿着品如的衣服呢啊!

卧槽啊李老五,你好美的一张脸,好丑的一颗心!

我被自己的脑洞深深囧到了,瑟着肩膀缩回去。不经意间瞥到枝条疏落之间,一个小玩意儿静静躺在瓦片缝隙里,在晌午的太阳光底下晃瞎我的狗眼。

咦?

我眯着眼瞧了半晌,唤茶馆的伙计用根长杆把那东西叉了进来,拿在手里一看,原是个半旧不新的吊坠,一块温润润的白玉,下头结着顺滑油亮的流苏。

我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就是不太明白好端端一块玉干嘛要雕成小鸭子的模样。

这么贵重的东西,丢在这没人找也不太可能,想来想去,肯定就是那个穿白衣的人走得太着急,才会不小心落下了。

所以你说说看,走平地是件多么好的事情,穿得那么不方便就不要飞檐走壁了,东西又乱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