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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分钟 持枝 1684 字 2023-05-28

暴起。

蒋伍强咧开嘴冲他笑,满口黄牙,浊重呼吸间,烟酒气喷在他脸上,“吃了。”

“那个新鲜玩意儿,挺好吃。”他意犹未尽地吧唧吧唧嘴,浑浊的眼球盯着他,“也挺值钱的,剩下的我都卖了。”

“谁让你动的?”

砰一声——

蒋伍强的身子如同破败风筝,飞出去后重重砸在床脚。

不堪重负的铁床呜咽两声,蒋伍强嗤嗤笑着,皮包骨一样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嘴间呼哧喘着粗气,“你还有没有钱,给我三千。”

“你他妈又去赌?”蒋驰猛地回头,踢开碍事的凳子,“没钱。”

蒋伍强吭哧笑两声,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就像是老旧破败的风箱,他说:“你妈还有没有给你打钱?”

“存折里的钱,运气不好,输光了。”蒋伍强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来一支烟叼在嘴里,又捡起地上的火柴盒。

“输光了?”

“还有那个臭娘们儿偷偷塞给你的存折也输光了,下次让她多打点钱,”蒋伍强鼻孔里散出烟雾,“那点屁钱根本不够花的。”

蒋驰耳边“嗡”得一声,好像有人在他耳边撞响大钟,闷声回荡,泛起一阵耳鸣,“谁让你进我屋子的,存折是我妈给我的,谁准你动了?”

“那臭娘们儿不是你妈。”蒋伍强撑地坐起来点,狠狠吸了一口烟,“她那个浪.货早跟别人跑了。”

白色帆布鞋用力踩上蒋伍强的脚腕,军绿色裤子上,已经干了的泥点子掉下来,化为齑粉。

“你心里不清楚这房子哪来的?要不是我妈你还在贫民窟里苟活呢。”

蒋伍强二十五岁的时候遇到胡蝶,两个人迅速坠入爱河。

没领证,只草草办了个酒席,第二年就有了蒋驰。

第三年,蒋伍强跟着朋友外出打工,钱没拿回来,倒是带回来了一身臭毛病和一屁股赌债。

从蒋驰有记忆开始,蒋伍强就没清醒过,天天出去和那群狐朋狗友鬼混,每次回来都一身酒气,不去打工,就靠着胡蝶给人做衣服补贴家用。

一次讨债的人上门要钱,蒋伍强一早就跑了出去,把烂摊子留给他们母子。

木门被踹得震天响,缝隙里阳光洒进来,木屑簌簌掉落,外面骂声不断,各种威胁的话不绝于耳。

胡蝶抱着只有七岁的蒋驰,躲在床边,窗户被砸得震天响,胡蝶捂住嘴,压抑着不敢哭出声。

外面的人骂了一个小时才走。

蒋驰给胡蝶擦干眼泪,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妈妈,我们走吧,好吗,不要爸爸了。”

胡蝶没说话,只是用力的抱着他。

瘦弱的胳膊上,红痕明显。

蒋驰三年级那年,胡蝶出去做衣服,再也没回来。

小镇上来了一个老婆孩子出车祸去世的富商,和司机走散后他遇到了胡蝶,富商对她一见钟情,说要带她离开这里。

彼时胡蝶已经有了抑郁症初期的症状,她没有一点犹豫的,上了富商的车。

没带走任何东西,也没带走蒋驰。

蒋伍强不爽,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胡蝶新家的地址,每天带人去闹。

砸玻璃,泼油漆,扔砖头,拉条幅,无所不用其极。

胡蝶不堪其扰,帮蒋伍强还清了赌债,并给了他一笔钱,让他以后再也不要出现。

五万块钱,当时已经是一笔不菲的巨款。

富商怕蒋伍强卷土重来,给他买了一套别墅,让他安稳住着。

鹿山的别墅区,越排在前面越值钱,越后面的越便宜。

他们住在最后一栋,再没换过地方。

也是从那时起,蒋驰认识了住在第三栋的宋意。

那个动不动就爱哭鼻子的娇气包。

劣质香烟的味道弥漫,吸入肺部后,呛得人想要作呕。

蒋伍强干瘦枯黄的手指弹弹烟灰,“你那个小女朋友宋什么,不是挺有钱吗,你去找她要点。”

猩红色的光落在地上,灼烧着蒋驰的眼眶。

“你要是拉不下来面子就我去。”

一记狠厉的拳头砸在蒋伍强脸上,坚硬的指骨擦过下颌砸在地上,骨节泛白,蒋驰的胳膊轻轻颤抖着。

蒋伍强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又慢慢爬起来,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顽强、阴魂不散,他把嘴里的血沫子吐出去,自顾自道:“她家住第三栋是吧?”

本就松动的下牙被打得摇摇欲坠,蒋伍强手伸进去掰下来烂牙,鲜红的血从牙龈冒出来,他似是陷入什么美好回忆一样,发黄的眼球转了转,“她腿挺白的,像两根细长的白萝卜条。”

“蒋伍强。”

蒋驰忍无可忍,手掌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力气大到指骨泛白,漆黑的瞳仁盯着蒋伍强,像黑夜中蓄势待发的凶兽,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