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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午去红旗公社看看班长,中午可能不回来。”早上七点,洛建明跟妻子黄秋芬说了一声,推着自行车出门。

刚一踏出门,洛建明就见穿着一件军绿色衬衣的秦征背对着他,站在街边的老槐树下,右手食指和拇指中间夹着一支快燃烧完的香烟,脚边有十几个新鲜的烟头,头发上还沾着几颗晶莹的露珠,只怕是半夜就来了。

洛建明心头一窒,心里像是堵了团棉花,说不出的难受。

他几步上前,努力扬起笑容道:“班长,来了怎么不敲门?你还没吃早饭吧,走,屋里坐。”

秦征转过身,碾灭了烟头,轻轻点头,声音有些哑:“打扰了。”

洛建明赶紧将他领进屋,吩咐黄秋芬去买点吃的回来,这才拉着秦征坐下,又赶紧给秦征倒了一杯热水,这才坐到他对面,咬牙切齿地说:“班长,昨晚那个沈癞子又闹幺蛾子了?你等着,我带人去好好教训他一顿,什么东西,还有完没完!”

“站住!”秦征一把拽着他的胳膊,单手点了一支烟,咬在嘴里,然后将烟盒抛给洛建明,“抽来一支消消气!”

洛建明接了烟,气闷地说:“班长,你别拦我,大家都知道,他们就是故意讹你。这一家都是癞子,跟他们讲道理行不通的。”

秦征拍了拍他的肩:“知道是癞子你还惹,你是想他们把你告到县里?你工作不想要了?媳妇父母儿子都不管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种事,没脸没皮的沈家人真干得出来。

洛建明气闷地说:“那就这么算了吗?”

秦征擦了根火柴,帮他点燃烟,语气平静地说:“我来向你道别的。我打算明天回部队,咱们兄弟下次有空再聚。”

洛建明一怔,想挽留,但又说不出口。

要不是他三番两次邀请班长到他家做客,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他现在哪还有脸留班长。

班长是他们同期那批新兵中年龄最小的,但也是最厉害的,体能训练、打靶比赛,样样都是第一,天生就是当兵的好苗子。

当兵九年,班长屡立奇功,荣获了一次三等功,两次二等功,才二十五岁就已是营级干部,前途不可限量。

可就是这样一位英雄,最后却被逼着娶了那样一个恩将仇报、心术不正的女人。

洛建明心里恨啊!

他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班长,对不起,都怨我!”

秦征弹了弹烟灰:“跟你没关系,是我太大意了。”

洛建明悔不当初,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被这么无耻的一家子赖上,最难受的还是班长,木已成舟,他一直纠结这事,只会给班长心里添堵。

揉了揉眉心,洛建明压下心里的愤怒,唇角耷下,苦涩地问:“班长,你要走了,那个女人怎么办?”

他连沈子芩的名字都不愿提。

这个事,秦征早考虑过了。他吐出一口烟:“留在红旗大队,过段时间,给她一笔钱,离婚!”

洛建明听得眼前一亮,用力点头:“是得离,只是那女人恐怕不会同意。”

那女人的野心和贪婪都写在脸上,她不惜败坏名声都要赖上班长,不就是为了嫁进城里,过好日子吗?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她又怎么可能轻易答应离婚。

秦征也知道这事不好办,但他心意已决:“这事由不得她!”

他不会碰沈子芩,不会给她任何的希望,更不会跟她一起生活。沈子芩迟早会明白,强扭的瓜不甜,这段算计的婚姻,只会是囚住他们的牢笼,唯一的解脱方式就是离婚。

只要她想通了,答应离婚,他会给她一笔钱。反之,她若还是执迷不悟,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洛建明自觉这事他也有责任,主动道:“班长,回头我让你嫂子私底下多劝劝她。”

实在不行,他想办法给那个女人弄个招工名额,只要她肯答应离婚,他就舍了自己这张老脸到处求人也要把这女人弄进城做工人。

“那就麻烦嫂子了。”秦征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没打击洛建明的积极性。

对他这门飞来横祸的婚事,洛建明非常愧疚。若是这样做能让他心里好受些,那就由他去吧。

***

大清早的,天还没亮,隔壁邻居家的大公鸡就开始喔喔地叫,吵得人不得安眠。

沈子芩睡眠本来就浅,被吵醒后,再也睡不着,翻身爬了起来。

昨天原主光顾着怄气了,都没吃什么东西,她现在可是饿得很难受。

沈子芩拉开房门看到周群仙已经起床了,连忙细声细气地问道:“妈,有没有什么吃的,我好饿!”

周群仙白了她一眼:“大清早的就喊饿,饿死鬼投胎啊,秦征呢?昨晚没回来吗?”

沈子芩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说:“没有。”

“一晚上都没回来,跑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