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在厢房中吃过饭的朱慈煊三人,闻得此语,皆是心下一凛。 王从敬低声问道:“殿下,莫非是我等从密林中逃走的消息,已然传到此处,他们要奉命来捉拿我等么?” 朱慈煊略一沉吟,便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他们没这么快。就算我等离开昆明后,清虏立即派人来追,一时也难明辨明知道我等的逃亡方向。更何况,他们再是发现我们的踪迹,还要辗转禀报请示,速度只会更慢。以孤来看,此番清兵巡查,怕是另有目的。” 他刚说完,一名伙计过来,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朱慈眼珠一转,立即回道:“小哥,外面有军兵叫唤,说甚搜检残明分子,却是何故?” 那伙计一边收拾一边回道:“咳,你等外地之人,有所不知。咱们这两州相交的地界啊,皆是吴应麒将军主管,所以那些清兵,才皆说是奉了吴将军之命,来各处店铺搜查哩。” 吴应麒? 听得此名,朱慈煊皱了皱眉。 原来此处的统治者,乃是吴三桂之侄——吴应麒。 吴应麒,又名吴应期,字维周。在传统史料中,一直说吴应麒是吴三桂的侄子,深受吴三桂的器重,每次作战,他都在前线冲锋陷阵独当一面,乃是吴三桂手下一名著名的猛将,在吴军十大名将中位列前茅,更为吴三桂扫灭南明,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过,还有一种说法,认为吴应麒其实不是吴三桂的侄子,而是吴三桂的亲儿子。只因为吴三桂有个兄长无子,才将吴应麒过继给伯父做儿子。这样一来,本来就是亲爹的吴三桂,也只能是吴应麒的叔叔了。 不过这种算没有证据的野史了,在此写明,仅为一乐。 “那吴将军要搜查什么?”朱慈煊又问。 “搜查什么?这个么,还要从那永历皇帝,在蓖子坡被杀之后说起呢。”伙计一脸鄙薄,侃侃言道:“当日永历帝被杀,消息传到了咱们昆阳地界,说什么那太子未死,而是跳崖逃走了,却又找不到尸首,不知所终。于是,平西王府传下令来,要求各地的军将多加访查,以求得太子的最终下落。因此,咱们地界上的吴将军,开始假借此令,以怀疑有残明分子潜藏于各店为由,四处勒索商户,索取钱帛,倒是好好地发了一笔横财呢!这不,今天这些手下喽罗们,又开始打着这帮旗号,开始例行索贿了。以我看,这位太子一日不找到,吴将军便是一日不停地勒取,咱们的苦日子呀,还不知要何时是个头呢。” 听到这里,朱慈煊表面装出同情之色,心下却终于轻松了许多。 一旁的王从敬与许冠二人,亦是面孔放松下来。 现在这般状况,只要清虏不是特意针对他们,那三人的逃亡计划,当可继续进行。 不过,就在这时,那伙计却又闷闷地说道:“只不过,现在城中都在传言,说永历皇帝被杀后,云南各地的残明势力,基本已无甚斗志,向清军投降者倒是比以前多了不少。还说那隔壁的澂江府中,躲藏在山谷内的前明蜀王之子刘震,好象业已在近日,被吴将军派人说动,准备下山归降平西王呢。” 这个伙计的这句无心之语,有如一柄重锤,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狠狠地敲击在朱慈煊心头! 不是吧?! 竟有这等事?! 自己正打算去投靠此人呢,怎么这位蜀王世子,就要提前去投降清朝了呢? 他扭头旁望,见王从敬与许冠,亦是一脸震惊的神色。 这其中,特别是许冠,他圆睁着双眼,半张着嘴巴,一脸震惊到不可置信的表情。 对于他这般表现,朱慈煊十分理解。 因为许冠正是奉了刘震之令,特意从关索岭来昆明找太子的下落,结果他误打误撞地找到了朱慈煊等人,与他们一道在山林里呆过了这段时间,如今却听到了刘震要投降清廷的消息,如何不令他震惊无比。 这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足以彻底击溃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这位小哥,你说那刘震要吴将军投降,可是实情?”许冠脸色发白,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这伙计呵呵一笑:“咳,全城人都在这么传,咱不也就顺嘴说了一句么。难道我等小店伙计,还能去吴将军府上验明不成?不过,听说这位蜀王世子盘踞在澂江府关索岭,亦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官府却一直没派人去剿灭。也许,吴将军就是存了个心思,打算在灭了永历皇帝后,让他们这些列明余部再无斗志,乖乖投降大清得了。” 听得此人这轻忽又随意的话语,朱慈煊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有如刀割。 怎么办? 若是刘震真抗不住清廷的压力,率领部众全体投降了清廷,那自己此番前去,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要知道,在正史上,这位蜀王世子刘震,就是因为得到了永历皇帝被缢杀的消息后,彻底心灰意冷,率部下山降清的。 难道,这样可悲的历史,还定要在自己身上重演一遍么? 朱慈煊心思迷乱之际,从前面的厅堂处,又传来清兵的喊话声:“好了,前厅搜查完毕,咱们哥几个,再去后院里搜检搜检吧。” 底下是几名清兵杂七杂八的应喏声。 朱慈煊一脸凝重,立即从座位上站起。 他知道,现在的局面已容不得他们在这里探听更多的消息,为避免清兵的盘查,他们需得立即离开,方才最为正确的举动。 “各位,现在饭也吃了,马也喂了,我等也该尽早离开了。”朱慈煊边说边向二人使眼色。 王从敬与许冠二人,亦立即起身,与朱慈煊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