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1 / 2)

她说着说着就动手,摸着丈夫沾满湿气的衣袖,嗔怪道:“那孩子是个懂事的,怕是吃了不少苦头,旁的那些有的没的,咱们也不管,只需好好待她便是”

江氏压低了声音,本想接过丈夫手中的指路灯,却被人握住了手,她不知不觉压低了声音:“若真到了动真章的时候,咱们也不怵”

其实他们都知道,妹子这次回来,大抵是与亲事有关。

作为嫡亲哥嫂,说什么也要拿出自家的风范,不能再走当年的老路子。

夫妻两互相搀扶着往回走,窗里人影攒动,很快没了动静。

翠珠正准备拿出诗词歌赋,迎头被玉钗拦住了。

玉钗笑着解释:“姑娘今日好不容易歇息,你可别这般折腾她了”

自顾自地拿出绣活盈盈走到自家主子跟前,正准备开口。

许画棠正靠在案牍上闭目养神,倏尔睁开眼,就这么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眉眼淡淡,抿唇道:“白日贪睡些,确实有点睡不着”

“这活留下吧,那书也留下”

“做工坐久了,眼睛受不了,看看书解解乏也是好的”

“好玉钗,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瞧瞧这小脸都瘦了一圈,还不快去歇歇?”

她起身,拥着玉钗往小侧房走去,有说有笑,离开时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翠珠。

须臾,少女不急不徐地回来了。

顺势拿起那拇指厚的书本,款款坐下,翠珠眼珠子不停往外看,见主子回来,笑吟吟走上前贴耳道:“东西早就买好了,您就放心看,我去门口盯着”

眼神近似一种警惕带着兴奋,兴奋中带着一丝欢喜。

许画棠睢视着她,低低道:“不急”“你也累了,只管熄了外灯,好好休息”

“我看不了多久,最多看完《危楼赋》就落灯了”

“真的?”翠珠徒然拔高声音,转头就死死捂着嘴,拍着心口一脸后怕道:“姑娘可得仔细些,有事儿叫我就是”

反正她家姑娘素来爱才,最喜欢那些名家大作,前些日子忙着奔波,不利于看书,这些日子一落脚,肯定耐不住心里那点爱好,总会贪昧些,恰巧今日得空,看看书权当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听说盛京城里人人都在拜读《危楼赋》,姑娘一时也是有些好奇属实常理儿。

她捻了捻灯芯,回头见自家主子就着昏黄的油灯看书,揉着脖子蹑手蹑脚跪安了。

这厢许画棠正被《危楼赋》描述的磅礴大气之势所吸引,如痴如醉,正通篇拜读。

《危楼赋》

始祖出,四海一,横山兀,危楼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泰山北构而西折,直走横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临。朝歌夜弦,为旧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皇居帝里危楼处,鹑野龙山侯甸服。五纬连影集星躔,八水分流横地轴。田临塞重关一百二,汉家离宫三十六。桂殿嶔岑对玉楼,椒房窈窕连金屋。三条九陌丽城隈,万户千门平旦开。复道斜通鳷鹊观,交衢直指凤凰台。剑履南宫入,簪缨北阙来。声名冠寰宇,文物象昭回。钩陈肃兰戺,璧沼浮槐市。铜羽应风回,金茎承露起。校文天禄阁,习战昆明水朱邸抗平台,黄扉通戚里。平台戚里带崇墉,炊金馔玉待鸣钟。小堂绮帐三千户,大道青楼十二重。宝盖雕鞍金络马,兰窗绣柱玉盘龙。绣柱璇题粉壁映,锵金鸣玉王侯盛。王侯贵人多近臣,朝游北里暮南邻。陆贾分金将宴喜,陈遵投辖正留宾。赵李经过密,萧朱交结亲。丹凤朱城白日暮,青牛绀幰红尘度。侠客珠弹垂杨道,倡妇银钩采桑路。倡家桃李自芳菲,京华游侠盛轻肥。延年女弟双凤入,罗敷使君千骑归。同心结缕带,连理织成衣。春朝桂尊尊百味,秋夜兰灯灯九微。翠幌珠帘不独映,清歌宝瑟自相依。

旧朝之收藏,累世之经营,九族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今人视之,亦不甚惜。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

天临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旧人一炬,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