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2 / 2)

。徙人实边,劝农教战之策,自晁错始。然则,用王恢之谋,则殚财耗力,罢竭生人,祸竭兵连,功不偿费:故汉武悔焉,而下哀痛之诏也。用贾谊之术,则羌胡之耳目心腹,虽诱而荒矣;而华夏之财力风教,亦随而弊矣:故汉文知其不可而不行也。用娄敬之计,则启宠纳侮,厚费偷安;虽侵略之患暂宁,而和好之约屡背:故汉氏四代为匈奴所欺也。用晁错之策,则边人有安土之惠,未免攻战之劳;匈奴无得志之虞,亦绝归心之望:故汉武犹病之,有广武之役也。是以,讨之以兵,不若诱之以饵;诱之以饵,不若和之以亲;和之以亲,不若备之有素:斯皆前代已验之事,可覆而视也。以今参古,弃短取长,亦可择而用焉。然民终以为近算浅图,非帝王久远安边之上策。何者?民观前代:若政成国富,德盛人安;则虽六月有北伐之师,不足忧也。若政缺国贫,德衰人困;则虽一时无南牧之马,不足庆也。何则?国富则师壮,师壮则令严;人安则心固,心固则思理:如此久久,则天子之守,不独在于诸侯,将在于四夷矣;则暂虽有事,何足忧矣?若国贫则师弱,师弱则不虞;人困则心离,心离则思乱:如此久久,则天子之忧,不独在于边陲,或在于萧墙矣;则暂虽无事,何足庆焉?盖古之王者,庆在本而不在末,忧在此而不在彼也。今国家柔中怀外,近悦远来,北虏向风,南蛮底贡;所未化者,其余几何?伏愿陛下:畜之如犬羊,视之如蜂虿;不以士马强而才力盛,恃之而务战争;不以亭障静而烟尘销,轻之而去守备。但且防其侵轶,遏其虔刘,去而勿追,来而勿纵,而已。然后略四子之小术,弘三王之大猷,以政成德盛为图,以人安师壮为计。故德盛而日闻则服,服必怀柔;师壮而时动则威,威必震詟。夫然可以不縻财用,不烦师徒,不盟誓而外成,不和亲而内附。如此,则四海之内,五年之间,要荒未服之戎,必匍匐而来;河陇已侵之地,庶从容以归。上策远谋,不出于此矣。

君明则将贤,将贤则兵胜。故有不能理兵之将,而无不可胜之兵;有不能选将之君,而无不可得之将。是以君功见于选将,将功见于理兵者也。然则选将之术,在乎因人之耳而听之,因人之目而视之,因人之好恶而取舍之。故明王之选将帅也,访于众,询于人。若十人爱之,必十人之将也;百人悦之,必百人之将也;千人悦之,必千人之将也;万人伏之,必万人之将也。臣以为贤愚之际,优劣之间,以此而求,十得□□矣。

明王之御功臣也,量其功而限之以爵,审其罪而纠之以法。限之以爵,故爵加而知荣矣;纠之以法,故法行而知恩矣。恩荣并加,畏爱相济,下无贰志,上无疑心:此明王所以念功劳而全君臣之道也。若不限之以爵,则无厌之心生矣;虽极人臣之位,而不知荣也。若不纠之以法,则不忌之心启矣;虽竭人主之宠,而不知恩也。恩荣不知,畏爱不立,而望奉上之心尽,念功之道全,或难矣。故《传》曰:“报者倦矣,施者未厌。”此犹爵无限而法不行使之然也。唯陛下察之。

民伏见方今备边之计,未得其宜。何则?京西之兵,其数颇众,城堡甚备,器械甚精,以之遏侵掠、禁夺攘则可矣。若犬戎大至,长驱而来;民恐将卒虽多,无能抗者。今所以轸陛下虑者,岂非此乎?其所以然者,盖由镇垒太多,主将太众故也。夫镇多则兵散,兵散则威不相合而力不相济矣;将众则心异,心异则胜不相让而败不相救矣。卒然有事,谁肯当之?今若合之为五将,统之以一帅:将合则戮力,帅一则同心。仍使均握其兵,分守其界,明察功罪,必待赏罚;然后据便宜之地,扼要害之冲,以逸待劳,以寡制众:则虽黠虏,无能为也。民又以为:自古及今,

有不能守塞之兵,而无不可守之塞;有不能备戎之将,而无不可备之戎。故曰:十围之木,持千钧之屋,得其宜也;五寸之关,能制其开阖,居其要也。伏惟陛下握戎之要,操塞之关,则西垂之忧,可以少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