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里的反思(3 / 3)

又抽掉了好几根大中华烟,也没想到哪里有合适的关系或合适的人来处理这事,最后都有些灰心泄气甚至想要暂时地放一放了。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解放公园这个位置比较偏僻的小水塘时,他的脑子突然灵光一现,不知怎地就曲里拐弯地想到了张道武的闺女张桂芹这个小妮子。

“对啊,我怎么把她这尊大神给忘了呢?”他一拍大腿,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恍然大悟道,“听说她找的那个对象怪有本事的,在栏山区※※※工作。嗯,据说这小子的家庭背景很厉害,估计办这点事应该不成问题。而且还有一点,据说桂芹这个小妮子也不是个一般人,本事大得很,自己还开了个培训学校。”

“嗯,在北埠虽然我不认识几个人,”他继续琢磨道,越想越佩服自己的奇思妙想,“可是桂芹她认识的人多啊,她对象认识的人多啊,更何况她还有个当官的老公公,说不定就能帮我一把呢,驴屎蛋子还有发热的时候呢,坷垃头子还能用来擦屁股呢……”

热血沸腾地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怨恨起大儿子唐星伟来,觉得他以前真是瞎了熊眼了,居然把桂芹这么好的女孩子给甩了,真是太可惜了。他刚想骂大儿子两句来解解恨呢,可是又猛然意识到,如果道武的闺女桂芹真成了他的大儿媳妇,那么她又怎么能有机会嫁给北埠市栏山区的那个有本事的男人呢?而如果没有这层弯弯绕的关系,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唐星星的户口和上学问题呢?如此这般地计算了一阵子之后,他又打起精神来劝慰自己,一切都是老天注定的,用不着过于烦恼和生气,万事都随它去吧,只要自己尽力了就行。对他来讲信命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他信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桂芹本来该是他的大儿媳妇的,但是最后却阴差阳错地嫁给了北埠的那个熊家伙,在这一点上他确实觉得特别别扭,心里因此很不是个滋味。不过说到底他毕竟还是个没什么高深文化的生意人,和井底之蛙区别也不大,一切想法都本能地围绕着经济利益转,所以要打破面子上的障碍也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因为要脸这件事对他来讲完全有另外一种定义和解释,他自有自己的一整套说法。一想到六年前的那段时间,为了各自最宠爱的女人,两个年龄几乎完全相当的女人,他和唐星伟爷俩一个暗着一个明着往北埠市没遍数地跑的情景,他的老脸一下子就变红了,红得就像一大块煮坏了的烂猪肝。他平生居然也会觉得羞耻,这真是太罕见了,所以他才会脸红的。

“幸亏在那段时间里,没和大孩在北埠直接碰见,要不然的话那可真成了天大的笑话,”这个身材高大的非常正宗的农村土货略微羞愧地自言自语道,同时很快又感觉到自己这样想不免有些过于卑微下流了,且有失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于是他立马又骄傲地换了个仍然令人讨厌的神态继续嘟囔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爷俩又不是玩的同一个女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嘛,这都什么社会了,谁还在意这些破规矩?试问哪个有本事的男人会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谁有钱了不是三个五个的找?其实三个五个的我都是少说了,找上十几个或者几十个的也不一定就没有。天下这么大,什么鸟没有?说句有点不要脸的难听话,就是桂芹这个小妮子嫁给我本人,她也吃不了什么亏嘛。瞧瞧道武家穷得那个熊样,我能看上他闺女,那简直就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所以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腰里要是没钱,一切都等于零!”他又回身往池塘里吐了一口独自酿造的浓痰才感觉到一丝难得的爽快,所以就忍不住神气活现地冷笑道,“趁着现在有钱不知道享受,那才是标准的傻货,标准的憨熊呢。玩不动也得玩,不然死了多亏呀……”

“哼,当官的怎么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又理直气壮地想道,决心将厚颜无耻进行到底,因为他根本就不觉得这是件厚颜无耻和让人恶心的事,“不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吗?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用钱砸不下来的人!她张桂芹就是再精再能,就是有三头六臂,七个舌头八个嘴,恐怕也禁不住我三句好话一撺掇一奉承,更何况大家还都是一个庄上的,我和她爹的老关系也不孬。”

“另外一点,不管是在北埠还是在青云,谁又用不着谁呢?”他自我感觉良好地继续想着,“不是我唐建华自高自大,我手指缝里漏下的一点,就够她吃多少年的了,哼!”

经过一番颇能自圆其说的自我动员和安慰,他认为事不宜迟,这三件事都要赶紧着手操办,所以他随手就将手头的烟屁股往池塘里那么一弹,就火急火燎地离开解放公园了。他打算彻底放飞自己了,从此以后,并且抱着吃一口是一口的不正常心态,或者说是正常心态。反正一切的一切就是那么回事罢了,现在他还在乎谁什么?谁还在乎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