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书(1 / 2)

东富南贵,西穷北贱,开封府虽大,安居不易。公侯伯爵,布衣躬耕,自上而下,等级分明。

安乐公主府就建在这东城最繁华的长乐坊。

周望舒无语望苍天:“公主殿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小人离开啊?”

侍卫长都宁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没有搭腔。

不过周望舒本来也没指望他会搭理自己。

都宁是皇家培养的侍卫,和安乐公主李观是从小一起长大,与公主的情分比起他这个有名无实的驸马可要深厚的多。

那日审完洪严,她竟然接到公主府的请令。周望舒和安乐公主虽然做了六年的夫妻,但接触确实算不了多,通常都是他在官舍居住,李观是在公主府夜夜笙歌快活似神仙。公主想邀,她身为驸马,断无推辞的道理。

虽然开封府内传言她和公主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但实情还是长了翅膀一样往外飞。开封府中有权有势的人都知道天子唯一的妹妹安乐公主纵情声色,喜欢养面首,很多人都对他投以同情的眼神。周望舒对此倒是无所谓,公主下降,确实给她带来了很多好处,如果给公主当个挡箭牌,承受一些不轻不重的流言蜚语,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牺牲。

那晚周望舒披月而来,却并未见到安乐公主尊容,反而被扣住,这位面瘫的侍卫长一动不动的守在她院子门前,像个冷冰冰的门神——只不过门神是为了防门外的邪祟,他这尊“门神”确是为了防她这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弱书生。

周望舒刚被扣住时,也很想和都宁套个近乎,到底是什么原因,自己被莫名其妙的软禁在这里。但这都宁仿佛个水火不侵的泥人,惜字如金,一个字也不与她多言。

她这在呆了到次日中午,门口的那尊泥人像终于离开了,只不过,又立马来了一个接替他的人。毕竟人是铁饭是钢,就算是都宁这样没有一点活气,也是要吃饭睡觉的。

好消息是,这个换班的人她还算眼熟。

她笑眯眯的跟小侍卫打了个招呼:“卢兄弟,好久不见呐。”

卢襄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惊喜的笑了笑:“陈大人还记得我呐。”他不过才十八岁,也读过几年书,周望舒打马御街前的风流他也曾艳羡过。可惜实在是脑袋不灵光,书读不下去,靠着家里的关系,来公主府当了侍卫。安乐公主如今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一般,也是个肥差。

看到能当状元的人物还如此和蔼可亲的和他打招呼,卢襄不由红了脸。只是突然又想起来了职责所在,警惕道:“陈大人,我什么都不会和你说的。”他转了转眼珠子,又补充道:“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周望舒这点倒是完全相信卢襄。安乐公主想要做什么,肯定不会和这么一个小侍卫解释什么。他领了命,哪怕是杀人放火,去做就是了。何况卢襄一看就浑身冒着傻气,绝对不靠谱。应该也是都侍卫长自傲这可是公主府,防卫森严,周望舒一个只知读书的文人,绝不可能凭借自己走出去。

周望舒完全没在意卢襄的警惕态度,依旧笑眯眯的跟他搭话。安乐公主的意图,经历了这一夜,应该是已经知晓了。只不过不知道,这洪严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请到安乐公主这尊大佛。他肯定不是公主的面首,李观是有个规矩,非童男子不幸,洪严长得虽然也称得上俊朗,但花名在外,连她都听说过不少这人的风流韵事。洪严绝没有资格成为公主的裙下之臣。

她循循善诱:“卢小兄弟,公主应该只下令让我留在公主府,没说要把我关在这院子里,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吧?”

卢襄正色道:“公主下令就是要一动不动的盯着你。”

周望舒僵硬了一下,不是吧,什么情况。

卢襄看她脸色不好,也不想在天下读书人之首的状元郎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忙开口想找补:“陈大人和殿下真是心有灵犀啊!公主想什么驸马居然都能猜得到!”

周望舒无言了一会儿,这话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她又问道:“那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卢襄诚实道:“属下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奉命行事。”

周望舒皱眉,又问道:“你知道京中最近的大案吗?”

卢襄眼神一亮:“知道知道,我知道。”

这小子还挺八卦。

卢襄的话连珠炮一样又密又多:“就是那个婆婆杀了儿媳,跑出来认罪自首,结果又查出来是儿子杀的媳妇。没想到又跑出来一个武将,说是与她偷情,这妇人却挑唆他杀自己的好友,他一怒之下就把这个女人杀了。这事现在闹的满城风雨呢,京中谁不知道啊。不过今天上朝啊,左相居然为这个杀人犯担保吧,这个武将是不用见阎王了。”

周望舒问道:“陛下赦免了他的罪?”

卢襄道:“怎么可能,陛下只饶他一死。”

周望舒眼神微黯,果然如此。她有些不理解,安乐公主关着她干什么呢,怕他从中捣乱不成吗?圣口已开,米已成粥。她还没活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