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还担心这个二少爷会不会还在怀疑自己,甚至会影响自己离府。现在看来,贵人多忘事,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大概早就忘了。
她就站在冬季干枯的石榴树下,等着房间里的通传。
大概过了两盏茶,江闰的双手互相揉搓也产生不了半点热气的时候,屋子里周妈妈的声音才传来。
“进来吧,老太太叫你了。”
周妈妈说她来得不是时候,老太太一跟孙子说话就会误了时间。
跪下磕头,请完安,头发花白嘴角还带着笑意的秦氏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江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王管家说若要年后离府,年前就要禀报。我是周妈妈救回来的人,也就是老太太府里的人。这次能出府又是老太太的恩典,理应先来谢过老太太。”
秦氏听了这话笑道,很是爽朗:“刚还和恒儿说,我要给他物色个新丫头去伺候笔墨,现在这不人就来了。”
非主人传唤不可抬头,因此江闰脸上惊讶的表情没有人注意到。
“我……”
她的话音还没响起就被秦氏打断:“年前想要找一个合心意的笔墨丫头,那是要费些力气的。且不要说家世清白,便是识文断字的怕就不好找。
“我这个孙儿,要求可不低。”说罢又转过头去问萧恒:“恒儿,你看兰双怎么样?模样不必说,还识文断字。来了府里这么长时间,没有半点错处。”
萧恒原本侧身坐在秦氏旁边的椅子上,祖孙两人紧挨着就像两支相互依靠的蘑菇。他的身体微微倾斜,像是刚刚看到跪在地下的人一样。
脊背挺直,虽是跪着的姿势,半点不见下跪的姿态。浑身粗布衣裳,不足以抵挡严寒,昨日看着还水葱一般的手指,现在指节都成了紫红色。头发上还是那个木头簪子,半点不见装饰。
些微碎发伴着她低头的动作垂落下来,更添两分清艳。
“这不就是那晚上那个?勉强可以,将就着用吧。”
屋子里炭火烧得旺旺的,就放在厅堂的正中央。江闰跪着,身前是炭盆,身后是房门。屋外的寒风透过门缝直直打在江闰的脊梁上。
她不禁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是被寒风吹拂,还是因为萧恒的话。
炭盆里的火星“噼啪”一声,像是离开这个世界钱最后一声拼尽全力的呐喊。
江闰突然回过神一般:“多谢老太太、少爷赏识。不知奴婢年后离府……”
周妈妈赶紧接过话来道:“年后的事情年后再说,老太太我送她出去,您祖孙两个再说些体己话。”
说着,乐呵呵拉着江闰出了屋。
出了门,寒风凛冽而至。二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周妈妈才把来龙去脉说了一下。
原来是昨日过去的三人中,那个叫清溪的因为动了他书桌上的书,被他罚跪了半天。
“你是没看见,她的膝盖都青紫了。听大夫说,若是恢复不好,以后是要落下病根的。”
好好一个人,昨日还高高兴兴庆祝自己升职,今日就要回去养病。
“那她以后怎么办?去哪里?”
周妈妈跺着脚:“怕是以后就出府,随便找个人嫁了。得罪了二少爷,别想在府里混出名堂了,早嫁人生个儿子还算好的。”
江闰也有些冷,二人便告别分开。
走在回去的路上,江闰不禁回想刚才的情形。虽说得到了周妈妈的保证,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谁都不喜欢节外生枝,突然被调到一个陌生的岗位,任谁都会不开心。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江闰只能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下午过去了竹苑。
竹苑是萧恒的住所,即使萧恒这么多年不在家,竹苑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整洁。就连竹子的种类也越来越多。
周氏只要出门便会搜罗奇植异草,带回来种在儿子的院子里。久而久之,这里的植物种类多又漂亮,冬日里百草凋落,若是夏日肯定会很漂亮。
竹子也不如夏日一般生机焕发。若是夏日夜晚,风过之处,一定非常悦耳。
顺利的话,自己夏日应该离开了。
刚一想到高兴的事情,江闰就听到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还道是谁,原来是你。清溪走了,你高兴了!我尽然没看透你这张清清白白的脸下面竟然是这么黑的一颗心!”
江闰对这突如其来的指责丝毫没有心慈手软。
“我倒觉得是你的好姐妹才是心黑手狠,如若不然她怎么来的第一天就摸到了二少爷的桌子?
“再则,清溪不是大字不识一个嘛,即使动了书桌上的东西又能怎么样?
“你有说我的时间,不若用脑子好好想一想你这个好姐妹到底什么来路。我只想好好生活,你不如把心思用在别人身上。”
一番话直说得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