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浦的出现,从来没在江振道的计划内。
萧恒出事的消息,早已人尽皆知。看来,江浦应是趁着对方不备偷偷溜走。
上次本想借机会把人解决掉,却没想到被萧恒搅了好事。那之后,萧恒没少在朝堂上暗戳戳找自己麻烦。
就连京城里经营的商铺,都被萧恒的人抢去了不少生意。
以至于这个月有好几个掌柜过来诉苦,若是再这样下去,没准到明年就关门大吉。
江振道不是不焦心,只是焦心了也没什么用处。
萧恒此人少年成名,连父亲都可以不依赖,自己白手起家,亲自上战场。是个狠人。
江振道一边为有这么一个对手感到可怕,一边又觉得,得子如此夫复何求。回头一看自己的俩儿子,一个比一个让人操心。
江浦回来了就回来了,如此着急忙慌,好像火烧眉毛一样,没有半点大将风采。
“你现在好歹是画院院首,一个江浦便叫你方寸大乱了?”
江游的母亲,是个礼部官员的女儿。那老儒举人出身,一辈子不会挣钱,不会养家,甚至不知道怎么教育子女。只把那些先圣哲人的道理奉为圭臬,让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好像这样才算一个纯洁的世家小姐的样子。
嫁到江家之后,自然也不回主持中馈,不会统筹下人,更不会侍奉公婆。全家人对此都不甚满意。
婚后很快就有了江游,江振道趁机讨了一房小妾。也就是江浦的母亲。
江游生下来之后,江振道不放心自己的妻子,于是等到孩子懂事,就把孩子呆在身边教养。
对于江游来说,父亲就是自己的天。自己办不成的事,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到父亲手里都轻而易举。
所以,见到江浦这个大麻烦的第一眼,他就想回来找江振道。能忍到现在才回来,江游对自己很是满意。
不过,父亲显然不满意。
“我现在问你,你可有方法?”
办法?江游皱眉思索,手指忍不住搓弄自己的袖口。
按部就班想了一会儿,没有创造力的江游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凶光。
他抬起手来,做了个干脆利落的抹脖子动作。
“我借口把她弄到一个无人之地,趁机把她结果了一了百了……”
江振道白眼望青天:“她若还是萧府的小婢,你自是可以这么做。可现在她已经在画院露面了,若是她突然消失,你说你画院里那些属下,首先会怀疑到谁身上?”
这些话里,一句没有职责的意思。却比打了江游两巴掌还让人难受。
他低下头,有些苍白的皮肤透出点羞耻的红:“请父亲示下。”
江振道并没有直接给出具体解决方案,而是跟江游打了一个哑谜。
“最近比较忙,倒是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林秀姨娘,有了身孕……”
话到此为止,江振道说完便离开了池边。
而江游低头望着请示地面的无神双眼,瞬间被恶毒的念头点亮了不少。
江浦回到了客店里的小房间,还抱回来一堆白纸。
这半天跑下来,还真有点累。不过,她半点没有停歇,而是开始继续画画。
今天在画院露面,虽然没有获得实质性报偿。可她相信,不到三天,江浦死而复生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到那时,皇上一定会听说这个消息。到那时,即使江游不愿意放弃自己院首的身份,自己做一个副院首,甚至画院最基层的小官也是可以的。
毕竟,在知道自己的画作很值钱之后,画院那点俸禄已经入不了眼了。
既然画一幅画这么挣钱,那就单纯挣钱。
她要的,只是“江浦”这个身份而已。
有了钱,便可以不用为住处发愁。可以买一处小院子,再请两个护院。这样就算萧恒找回来,也不用怕。
江闰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还没地基的房子俨然发挥了很好的激励作用。下笔神速,很快便画好了一幅。
临近傍晚,画院到了下值的时间。萧怀低头状似认真画画。
可只要认真看看,就能发现他的毛笔尖上都没有半点墨。
赵修缘正在收拾东西,打算过一会儿去找江闰。
一看赵修缘要出门,萧怀立马兔子一般窜了过来。
眼睛眨巴眨巴,小狗等食一般:“赵兄,赵兄。你是不是要去找江院首?我是说,前院首。”
赵修缘自然是要去的,只不过不是跟他去,而是自己去。
婉拒的话还没说出口,萧怀的请求已经到了赵修缘耳边:“能让我一起去吗?我就跟着去看看,一定不会多说多做。”
赵修缘疑惑:“你不是今天上午还在质疑江浦的真实性,现在就吵着要去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