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见沈凡呈一动不动，遂斟酌着开口道：“世子您脸色看起来不大好，若不嫌弃不如我帮您诊个脉？”

沈凡呈摇头，“就不麻烦了，今日已用过药了。你父亲的事儿我听说了，还请节哀顺变。”

余念眸光莹莹摇头道：“天意使然，我与他们纠缠那么多年也累了，是以有心放他们离开断了这恩怨，谁想他们却因此惨遭毒手。”

余念的话顿了顿，她低头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吸着鼻子道：“说起来倒是我害了他们。”

沈凡呈较有兴致地看着她做戏。

他眼观鼻鼻观心，看着面前的茶水热气散得差不多了，终于抬手低头呷了一口。

“人各有天命，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到底你的出发点是好的。”

余念默不作声只缓缓点头。

做戏做全套，她不能保证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只能尽力做到不露出破绽。

两人又互演了一会儿后，沈凡呈才离开。

“世子妃，方才听青弩说今日世子起身就不舒服在屋子里躺了半日，您的事儿还是从刘嬷嬷口中得知，并非故意没来瞧您。”引墨换了茶壶中的茶水，重新将其搁置炭盆上煮着，“世子得知您的事后便过来瞧您了，奴婢瞧着世子心里是有您的。”

“你又懂了？”余念嗔怪道：“收拾收拾，咱们该出门了。”

“今日也要去吗？”引墨不解。

“自然。”

—

入冬后，永都城的天一日比一日冷。

白林巷内多了许多饥寒交迫感染风寒却没银子治病的百姓，他们或在人屋檐下抱团取暖，或随意躺着已没法动弹。

若不是亲自从这里走过，余念压根不敢想在永都城这样繁华的都城内，竟还有这样如人间地狱般的地方。

几日前，一直在盯着姜府的孙伐传回消息说，姜朗曾一连几日来这白林巷中。姜朗作为户部侍郎几次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世子妃，您作何要亲自来这儿呢？”

“自是有我的道理。”话音刚落，有一老者猛地冲余念扑了过来，他那只瘦骨嶙峋的手一把抓住了余念的脚踝，余念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在看到那老者时，却也没有多少害怕。

因为这样的人她在牛家村生活时，并不少见。

引墨见世子妃受惊忙蹲下身，想说的话还没说就被余念拦住了。

“世子妃。”引墨回头。

幕篱挡去了世子妃的脸，引墨见她冲自己摇头，这才退回到她身侧。

余念蹲身看着面前的老者，“你可还好？”

“姑娘，救救我，我快饿死了。”

老者的话让余念想起她在牛家村食不果腹的日子，她在四下扫了一眼见这巷子里到处都是如老者般的人。幕篱下的她面上升起一抹犹豫，半饷还是摇头道：“抱歉，我帮不了您。”

说罢，她便抬腿继续往巷子里去。

“世子妃，您明明是想帮他的，为何不帮啊。”引墨小声询问，脸上满是不解。

余念却摇头，“引墨，有时候人的善良也要看场合。”

引墨依旧一脸迷茫，求助地看向引书。

“这是白林巷，是都城里贫民的聚集地，你觉得世子妃能帮得了那么多人吗？方才若是世子妃帮了他，那怕是会引起混乱。”

引墨这才了然地点头，过后又叹气道：“诶……这些人真可怜。”

“明日，你们拿了我的私房钱出来买些米面，做了粥和馒头，在这儿分一分吧。”余念冲两婢女道。

“世子妃，你帮得了他们一时也帮不了他们一世啊。”引书无奈。

余念没有说话。

道理她当然知道，可她也不能看着这些无辜的百姓饿死。

也不知是不是主仆三人的话叫人听了去，只见那些原本躺在地上放弃挣扎的人，竟都用手撑起了身子。

他们虎视眈眈地盯着主仆三人，那眼神叫余念毛骨悚然。

“快走！”余念低声提醒。

可她的话音刚落，已有几人如饿狼般冲余念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他们看余念的眼神就如看着珍馐美味。

“世子妃……这……这可怎么办啊？”

引书和引墨两人见状，下意识将余念护在中间。

她们此番是偷偷溜出府的，是以身边并没有随行的小厮护卫。

主仆三人见越来越多的人冲她们聚集而来，慌了手脚。

就在场面几不可控时，两道身影齐刷刷冲他们飞身而来，只见他们脚不沾便将三人如老鹰捉小鸡般腾空拎起。

余念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揽着在空中飞时，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低声惊呼，冷风夹杂着清冽的薄荷味飘入鼻腔，这股子酸爽硬深深地将她眼泪给逼了出来。

霎时，余念脑中浮现起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