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工作的高效率,安娜是早有耳闻的,也做好了和他共事的心理准备,但这位高效的准农场主一开始就给了安娜和刘易斯一个下马威:原定初夏搬家的他宣布打算在春末搬来农场,而最终敲定的时间正赶上花舞节。

“他到底在着什么急啊!”

安娜并没有在刘易斯面前讲出这句抱怨,看镇长签文件时的神态,他显然巴不得农场上能再来三五个帮手。她只好悄悄对三文吐槽两句她未来的同事与邻居——哦,那是她给那只猫起的名字。

“花舞节也会有一顿大餐,如果车没有晚点,”刘易斯是这么跟安娜说的,“可以带他来节日现场吃饭,就不用做饭或者去餐吧了。”

安娜起初只是感谢了镇长的关心,没有多想什么,但在收到那封正式的节日通知、了解了花舞节的节日主题后,她隐隐疑心镇长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打算试着激发伊凡或者她的恋爱火花——如果伊凡不来,她可能压根不会去参加这次节日活动。

“镇上哪个人会愿意跟来了不到一个春天的新人跳舞?你愿意吗?”安娜戳了戳三文的脑门,“我看你也不愿意。”

三文喵了一声,安娜觉得那不是什么好话。

今年的花舞节太阳依旧很好,风也合适,能把花朵和落下的花瓣吹得轻轻摇摆,又不至于吹乱一些女孩们为这个节日打理出的发型。

哈维没有和自己一会儿的舞伴站得太近,一是出于礼貌,二是站得太近会让他感到紧张——在诊所外和玛鲁呆在一块和一起工作完全不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此时的他已经不像今天一大早那样满怀期待了:说来奇怪,玛鲁答应他纠结已久的邀舞的时候,他似乎是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但那份快乐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现在对于舞蹈环节本身,他好像又不再那么有兴致了。

怎么搞的,是我昨天工作太累了?难道我对这个节日失去热情了?他感到有些茫然,还有些莫名的疲惫,仿佛是身体和心灵在邀舞时过于紧张,现在需要用一种消极的方式放松下来。

他随手摘下眼镜擦了擦,虽然镜片并没有很脏;眼镜刚一戴稳,他便看到刘易斯向着场地入口扬了扬手。一转身,那里走来的两个人让他瞬间想起自己先前听到又忘掉的传言:新农场主会在花舞节当天过来。

安娜正和一个年纪相仿的男青年并肩走向刘易斯,哈维依稀记得那人应该叫伊凡。两人都打扮得简简单单,看来都没有要跳舞的意思;虽然刚刚经过车马劳顿,伊凡的步子里却显不出疲态,他正冲着刘易斯微笑,并和身边的安娜说着些什么,即便隔着这么远,哈维也能感受到他充沛却不张扬的活力。

哈维又看看安娜,在他的感染下,有些内向的农场姑娘也显得开朗了一些,和她的兄弟说笑着走向镇上。她平时总穿的那件红白格子衫此刻系在腰间,像是要配合把工装外套系在肩头的伊凡,但无疑显得她更有精神,也恰到好处地衬出了她腰部的线条。

他礼貌地收回视线,不再多看。

“这新农民看起来精气神不错,身材也说得过去,”哈维听见亚历克斯吹了声口哨议论着,“发色也还行,现在红棕色好像不多见了。”

“显得比他姐姐——还是妹妹?——比她的发色时尚。她发质比来的时候好了点,但我觉得她完全可以再去染个头发,如果她愿意从那个农场抽出点时间享受生活。”

“茶褐色的头发不好染吧?”

这边的话题很快走向了染发剂和发胶的效果,但不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很快从那两人身上转开了去。也许是感受到了这一点,安娜不由得走得离伊凡近了些,伊凡注意到了,但没有立刻回应她。

“你好,伊凡,很高兴你这么快就搬过来了。”

“我也很高兴,镇长先生,”伊凡握住刘易斯伸出的手,“安娜向我描述的鹈鹕镇生活很令人向往,我也觉得她的农场有着很好的前景,说真的,我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过来。”

“哦,真高兴听到你这么说。”刘易斯咧开嘴笑了,“真巧,你还赶上了我们的节日,让安娜带你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吧,今天可以先不急着干农活。”

“好,”伊凡看看安娜,“吃完了还能带我介绍一下邻居们,对不?”

安娜笑着点点头,但刚和伊凡一起转过身,就嘟哝了一句:

“表面上说的是我带你社交……”

“实际上是我带你。”伊凡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快地说到。

刘易斯做了个手势,草坪上的声音静了一静,六位男士和六位姑娘在草坪上站成两排,彼此相对。

“哇哦,我来的时候就在猜谁会和谁跳舞,现在看来我猜对了不少。”伊凡站在餐桌后,望向等待音乐响起的舞者。

“我们在这儿看着他们说小话合适吗?”

“合适得很,”伊凡又伸手拿了一块点心,“现在大半个镇子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我们看着评论两句不是很正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