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 / 2)

秦照眠撑着气力斜靠在椅背上,哑巴见状眉头轻挑,往高位那投去目光,似是担忧。

“不过是前些日子贪凉得了风寒,不碍事的。”秦照眠一面说着一面看向眼顾知元,她轻轻抿了下唇,本还想再停留一阵,但到底忍不住疲倦,起身准备回屋。

可看门的小厮匆匆前来禀告,交待说有一衣着打扮艳丽的女子称是六小公子的故友,请公子相见。

“女子?”二姨娘状似不解地问道。

正巧三公子顾含信甩着把折扇,露出八颗大牙笑嘻嘻地喊道:“六弟,我归府时正好撞上你的大姨来寻你,便自作主张将人请进来了,你快来认认对得上脸否。”

“即是六儿的亲眷,不如先带到偏房去确认了身份为妙。”秦照眠察觉到不对,赶忙阻拦人进到大堂,一开口又忍不住咳嗽。

二姨娘闻言斜了眼身旁,后头的五姨娘当即垂着脑袋上前嚷嚷道:“今儿个可真是六公子的大喜之日,不仅要成了家,这亲眷还自己上门来,既是如此,还不如将人带上来,好叫奴婢也认个脸,省的日后在府上相遇冲撞了。”

“便依小五所言吧,也省的六公子再跑一趟不是吗。”二姨娘唇边挂着笑,柔声吩咐嬷嬷将人领到跟前来。

而那在顾府前为家中遭遇巨变而泣泪的人,虽是打着主意要来投奔山窝里头蹦出的金凤凰,却招摇地头顶一朵大红花,身上松松垮垮地披件艳丽的衣袍,似是在勾着人的视线往她那瞧去,好猜出他们的过往。

“公子,公子,你不记得奴了吗?”脸色蜡黄的红姨张着血盆大口扑到哑巴脚边,高声呼喊他的姓名。

哑巴彻底惊愣住,直到从鞋面传来的那阵黏腻触感再次攥住他的整颗心,就如小时雷雨交加的那几个夜晚,双腿困在那方寸之地,怎么也甩不开层层束缚。

他瞬间脸色刷白,身子微微颤抖,这种本该在深狱中痛苦地了却残生的东西为什么又会出现在他眼前。

就在这几息间,五姨娘便抢先开口问红姨为何会出现在此。

“先前六公子……与他亲娘流落到我那时,曾告知于我她们从前的住处,现下我遭了难无处可去,便想来碰碰运气。”红姨讲得越发小声,她发觉一屋子人都在往自个身上戳眼珠子,明明是艳阳天,那一道道视线里虽含着如同牢里狱卒们即将动刑前的热切,却也藏不住往外钻的屡屡冷气。

“六公子的亲娘,她可有来?”问话之人马不停蹄冒出下一句,“她是何模样?”

“咣!”顾知元重重地将茶盖儿放下,轻咳一声。

五姨娘当即惶恐难安,低头往后退去。

“公子……公子的亲娘已逝。”红姨瞥向哑巴,断断续续地讲道,“她是一极美的女子……”

二姨娘见无人再肯接话,她只得亲自开口假意忧愁道:“听你形容,倒叫妾想起一人……”

“卷舒,是卷舒,她叫卷舒……”红姨记起救她之人交待的话,咬牙喊了出来。

“竟是卷姑娘。”二姨娘难以置信道,后又好似在喃喃自语,“怪不得六公子这样貌与老爷这般相像……”

这犹如平地炸起惊雷,一阵窃窃私语凭空响起。

“好了,既问完了话,便将人领下去好生招待吧。”勉强顺好气的秦照眠在哑巴归府之日便已料到,迟早会有如今这一幕,她抿唇瞧了眼顾知元的神色后,自顾自地摆手做主散了这场宴席。

“这卷舒到底是何人?”有人快步行走在林间小道上,不解地低声问道。

“都是些陈年旧事扯出的无关之人……”三姨娘撇嘴不耐地答了句。

她见自家儿还是一副嬉皮笑脸扶不上墙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拧住顾含信的耳垂,凶狠讲道:“今好好个家宴,你迟到就算了,还当出头鸟领这么个货色进府,可真够闲的啊。”

“这不早儿才得了消息,城西酒楼刚进一批好酒,父亲就爱这口,我自是要抢先出府扛来给他们尝尝……谁想一到大门口就遇上了这爱抱人大腿的老妪,我也没法子啊。”顾含信随意解释两句后,红彤彤的耳垂立马被人转了个圈。

他赶忙诶呦叫唤,垫着脚尖被三姨娘拎回自个院里去关起门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