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

当那张骷髅脸朝她扑来时，Christine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死亡的化身伸着骨瘦如柴的双臂来迎接她了。

花瓶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开始放声尖叫、尖叫，不停尖叫。

不知该反抗还是逃跑，她举着双手踉踉跄跄地后退，直到后背狠狠撞上了墙壁。胸中的空气被撞了出来，几声喘息从她口中溢出。眼前，各种颜色和灯光混为一片，可那张骇人的面孔依旧清晰，似乎已经深深刻入了她的脑海。凹陷的眼窝里有两点黄色的亮光，灰败的皮肤夹杂着白色和棕色斑块。鼻子处只有一个洞，锋利的颧骨似乎裸露在外，还有薄到几乎不存在的嘴唇。

他咆哮着，怒吼着。

Christine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尖叫。她紧闭双眼埋下头，等待那双枯瘦的大手抓住自己。

“那个杀手在哪儿？”一个狂乱的声音朝她吼道。“他去哪儿了？我要杀了他！我要找到他让他付出代价！”

“求你了，不要，求你了。”她抽噎着，双手挡在面前。

他一把抓住她的双肩，手指冰冷的温度透进T恤，引得她发出一声惊呼。“告诉我那个杀手去哪儿了？”

“求你别杀我！”Christine不停哀求，她依旧不敢睁眼，只感觉他温热的气息阵阵喷在自己脸上。

“你和他是不是一伙的？你们暗中勾结来对付Erik？是不是？！”

“什么？求你了，求你……”

她被他抓着前后摇晃，牙齿都在咯咯作响。“那个杀手在哪儿？！那个杀手在哪儿？！”他将几缕金发缠在手上，扯着她的头发继续审问：“那个该死的杀手在哪儿？！”

“噢！求你了…上帝啊！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突然，她的肩膀被放开，耳边也安静了下来。她再次跌回墙上，身心俱疲。

室内响起了一声长长的、充满悲痛的呜咽，Christine睁开了眼。

是Erik，她终于反应过来了。

那具骷髅是Erik。

是Erik吼叫着要找到杀手。

此时他背对她弓着腰跪在地上，脸深埋在手中，黑色西装下的双肩不停颤抖。他好像在说：“哦，不，不，不。哦，不，不，不。”

Christine冲出客厅跑回了卧室，她甩上房门并上了锁。在床上缩成一团，她能做的只有哭泣，眼泪很快浸湿了枕套。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她为今天计划了数日。虽然本想在不伤害Erik的情况下逃走，但迫于他的威胁她不得不这么做。只有使Erik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她才能及时赶到Raoul身边救下他。如果多砸几次，把Erik打晕，说不定能争取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去寻找Raoul。

事后来看，这个计划风险极大，甚至很不明智。

但同样的，她并没有多少选择。

那晚，Christine先让Erik打开了门锁，又找了个借口回到室内。她在卧室里进行了一段简短的祷告，随后来到客厅拿起了花瓶。那只瓷瓶在她手中又沉又冷。趁Erik全神贯注地弹着钢琴，她慢慢走到了他身后。她的胳膊和双手在颤抖，因为花瓶的重量，也因为心中的恐惧。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良久，无法回头也无法前进，害怕会伤害他，也害怕自己下手不够重。

Christine显然不是什么职业杀手，她从没想过有天会面对这样的情形。

然后，Erik猛地转身冲她咆哮起来，并扯下了脸上的面具。她的计划就此终结。他疯狂地叫喊着，几乎完全丧失了理智。她能活下来全凭运气，无论是故意还是在狂乱中失手，他都可能杀死她。

还有他的脸！哦，上天啊，那张脸……他看上去不像活人，更像电影里的丧尸，只不过是真的。难怪他戴着面具，这下很多事就……说得通了。

接下来会怎样？最好的情况，他再也不准她去外面。最坏的结果，他会不会杀掉Raoul作为报复？恐惧使她的胃部隐隐作痛。Christine再次收紧双臂，如果蜷缩地足够小，说不定她就能从这儿消失了。

她就那样躺了不知多久，估计有几个小时。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她依旧没有开灯。终于，一阵敲门声轻轻响起，Christine慌忙裹紧了毯子。

“Christine？”门外传来他小心翼翼的声音。他听上去并不生气，反而很伤心。“Christine？Erik很…我伤到你了吗？”

“没有。”她小声说。

“能让我看看你吗？”Christine没回答，她知道如果他想，完全可以破门而入。但他只是再次问：“我能看看你吗？我想确定你没受伤。”

“请让我自己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