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服阮三思的管教。
公主身边的女使、宫里当差的侍卫多半都是良人,哪个不压阮三思一头?平日里,旁人怕公主有命,是不敢随意支使阮三思的,但阮三思若有私事,也支使不动别人。
丑奴闻言,抬眸,看着她的眼睛,左手手指轻轻弹动,似乎想说又不知要怎么说。
果然还是要抬公主殿下出来,他才肯听劝。
阮三思暗叹一声,正想趁热打铁,棋子忽然返回来了。
她一路小跑,拎着一只食盒,递给丑奴道:“呀,这么快就能站起来了?这点心是公主赏的,专门赏给丑奴,让你好好养伤。”
说完,她还怕丑奴听不懂,冲着丑奴拍拍食盒,又指着阮三思摆手。
“喏,给你,你的,不是给她的。”
棋子见他不动,打开食盒,失笑。
“傻了,还不接着?这么好吃的东西,没见过吧?”
里面又是份香气扑鼻的糖油糕。
阮三思立刻笑道:“哎,这个他吃不了。大夫说了,禁忌油腻,解药。”
棋子连忙又盖上盒盖,将食盒抱进怀里,生怕她碰到,大声嚷嚷:“那也轮不到你来吃!他吃不了,我就拿回去给殿下复命。”
阮三思一愣,垂下头坐回小板凳上,讪讪摆弄书本,低喃道:“我也没说我要吃啊……”
丑奴看过糖油糕,仍旧面无表情,手上却有了反应,直接从棋子怀中把食盒拽了出来。
“哎,你吃吗?”棋子见状,眼珠一转,指指糕点和自己,笑道,“那给你吃,你分我一口?”
丑奴背手,将食盒藏到身后,一言不发。
“还听不太懂吗?”这回换成棋子讪讪的,搓搓手走了,“那、那你记得吃完,去毓秀宫把盒子还给我,毓秀宫,就在西边院儿。”
说完,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阮三思看着门槛发了会呆,天快黑了才反应过来,重新仰头道:“你坐,我继续教你。”
这次丑奴坐下了,只是打开食盒吃糖油糕。
他撩开破烂的衣摆,席地而坐,背脊挺得笔直,阮三思看他外貌丑陋,一举一动却十分潇洒,因自己没见过什么正经武将,也不知是何缘故,有些纳闷,只咽了口口水。
行宫算是半个公主府,伙食比外面好很多,但也就是每天两顿稠粥,阮三思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今天的两顿已经吃完了,光看着他吃,又馋又饿,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丑奴咬了一口,吃得很慢,似乎在品尝味道,但咽下去后,许久都没吃第二口。
阮三思歪头看了他一会,教他第二个词:“吃。”
她连比划带动作,说了一堆,丑奴也没有再继续吃,就像她开始说“坐”时不坐一样,仿佛还在故意跟她作对。
“你吃,我吃,吃糖油糕,见风俏,懂吗?”
阮三思耐心重复三遍,等丑奴吃完点心,让他跟着读,却见他扭过头猛咳一阵,咳出一口颜色深到发黑的血来。
“!……怎么了?”
阮三思起身,想拍拍他的后背,被他躲闪开。
他掬起一捧水,去门外漱口净手,回来就盖上了糖油糕的盒盖。
“……你是不能吃吧?”
阮三思探头问,等不到回答。
半晌,她试探地摸了摸盒盖。
丑奴一眼瞥到她动作,伸手。
阮三思立刻收手。
丑奴却只是拿了本书,翻开来看。
“你看得懂吐火罗文吗?”阮三思问,手又摸上食盒,“有家里人教你识字吗?”
丑奴只低头看,睫毛低垂,卷发散落额前,真像那小马驹刷子般的睫毛和卷曲的鬃毛,怪不得都说蛮人像畜生,有的地方真像畜生一样好看……三曲里许多胡姬,同汉人生下的孩子多半是黑棕色头发,都个儿顶个儿的漂亮。
可惜他疤了脸。
阮三思又吞口口水,问:“你不能吃吗?放到明天就坏了。”
丑奴翻页,以很快的速度翻完那本书,又换另一本。
“那我替你吃了吧。”
阮三思把盒盖掀开一个角,见他还无反应,就迅速摸进去,掏出一只糖油糕,往嘴里塞。
她吃东西时不爱讲话,可吃得也不快,跟只松鼠似的,咀嚼半天也不见咽下去多点,一盒糖油糕,吃过三块半要花半个时辰,还剩下五块就开始打饱嗝了。
期间,丑奴瞥了眼食盒,见她把自己咬过一口的那块也吃了。
真蠢。
“你背上的药还没换,”吃得差不多了,阮三思看他识字,猜他应当也会不少汉话,只是不知为何,懒得搭理自己,便道,“天快黑了,我先帮你上了药,再慢慢教你说话吧。”
丑奴浑身一僵,丢开书本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