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的玻璃缸还隐隐发着幽蓝色的光晕。

因为哭得太多了，她看不清吉良的脸，不知道他是哭着还是笑着，或是保持着死亡时那一瞬间的错愕。她也不知道他是睁眼还是闭眼，如果睁着眼，会看到她来吗？

她手抚摸着玻璃壁，只摸到了一片冰冷。她转过去，背对着他，身体缓缓下滑坐在了地上。

她对吉良的感情很复杂，毕竟他不嫌弃她的出身，是第一个向她示好的人。

————

仿佛怎么也洗不干净的血迹，她能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血腥味。

“各位新生，欢迎你们的加入！真央灵术院是所拥有两千年悠久历史，为鬼道众、隐秘机动队和护庭十三队培养年轻精英的学院！希望各位不要辱没了这一传统！”

她默默站在人群中，听着校长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周围的人有激动，有散漫，有不屑，但她面无表情。她什么都没想，只是站在那里。

她是靠杀人上的这所学校。流魂街第八十区，小鸟都不会飞过的地方，她想活下去就只能杀人。杀的越多，日子才会越好过。

有时，她站在血泊中，抬头望天的时候，会想，如果这片区域只剩她一个人，日子是不是就会轻松。再也没有人因为饥饿而争夺，因为贪婪而走向毁灭。

这天，有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来了。他似乎是某种大人物，来这片荒芜的地方考察着什么。有不少人冲出来讨好他祈求他，他脸上的表情，她猜测是名为“厌恶”。

她经常会看到这种表情，很多人对她做出的。从出生开始她就明白了，柔弱的女孩是无法存活在这个世界的。

可她想活下去，没有什么理由，她只是不想像小狗已经莫名其妙死掉。她看过不少动物尸体，它们活着时神采奕奕，会用粉红色的小舌头舔舐她的手掌。可它们死了就只有腐烂生虫。

她想要大人物的衣服，那个布料看起来很好，不会走两步路就破掉。她想要大人物的鞋，有了鞋子就能跑得更快，脚掌不会被粗粝的石头磨破。

但她最想要的是那把锋利的刀，她必须保护自己。

在某个夜晚，她如愿得到了这些东西。虽然上面沾了血污，但她等不及清洗，衣服料子很舒服，却太过宽大，穿上路都不好走了。她舍不得破坏它，舍不得在它上面划口子。只能用绳子缠缠绕绕，努力不让它掉下来。

鞋子也是同理。

做完了一切，她跑到河边，借着月光去看自己在水里的倒影。

倒影里她是那么美，好像小鸟。

不过好景不长，几天后，一个穿着粉色外袍的人找了过来。

他太强了，她打不过他。

她躺在地上，为自己的生命倒计时。她期望着看到蝴蝶，她想生出翅膀，离开这个束缚着她灵魂的地方。

可他却并没有要她的性命，还送她来上学……对她也只有很简单的要求：听话、不要惹事、不能杀人。

……

“我是你们的□□，大雨奈原颜五郎！一年一班，云集了考试中所有的佼佼者！堪称豪华升学班！希望以后各位不但能入队，还能通过修炼，不断向着权利中心迈进！因此你们每天……”

绘琉在指定的位置做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讲台。从刚才的校长，到现在的□□，他们在讲什么她没有听，因为听不懂。

她对语言的理解还在最基本的吃饭睡觉上，学院？考试？都是什么东西？

“八重？八重！八重绘琉？！”

直到□□的手拍在她的桌子上，她才知道对方在叫她。她呆呆望着他，不懂他要做什么。

“让你自我介绍没听到吗？”□□很是生气的模样，“咱们有的同学开学第一天就不认真，这样的还妄想做什么？你给我出去罚站，等大家都介绍完再回来。”

她还没理解“罚站”是什么，但能看出□□情绪很差，于是她站起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但刚走到一半，胳膊忽然又被他拉住。他像是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黑着脸对她道：“今天刚开学就原谅你一次，回去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