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早易水就醒了,她躺在床上没有动作,微微侧头,从初生的日光中看到房门外的黑影。
那身影正佝偻着,小幅度地晃动。
过了一会儿,黑影一动,窗子忽然被打开,徐徐清风吹进房里,带来清凉。
等那人走了,易水才起身。
这一天里,她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那落水之夜和玉佩上引,公孙恺却没太大反应,只是见到那碎掉的玉佩后略有些诧异。
“诶,我怎么记得当时送你南下的时候没给你留下玉佩呢?”
合理,过继出去的孩子就不再是本家的孩子了,自然不该戴公孙家的玉。
不过他只苦恼了一下,就把这归结为“年纪大了,脑子记不清”,又嘱咐到。
“老徐,库房里不是还有两块剩余的吗?待会给小姐拿过来吧。”
老管家低下头,连忙应到,“诶,我晚间空闲就去给小姐送过去。”
一天下来,易水信了大半公孙恺是真的不知道她落水的事。
一问三不知,眼神还真诚自然。要这是能演出来的,公孙家靠着家主演戏也能挣几笔,不至于落魄至此。
是夜,徐伯敲响了易水的房门。
“小姐,您可是要休息了?老奴给您送玉佩来了。”
“进来吧,”易水放下手里的《虫族解剖学》,看着与早间不请自来的人相同的佝偻身影,缓缓道,“徐伯啊。”
徐管家捧着玉佩,送到易水桌前。
易水把玩起玉佩,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过边沿,也不出声。
“小姐?”徐伯试探着,“要是没事,老奴就先不打扰您休息了。”
“徐老,您全名叫什么?”易水放下玉,直勾勾盯着老管家。
“老奴徐泽民,您…您问这个干什么?”
“徐老,您看啊…这个玉佩边边都有磕碰了,我想要另一个。”易水微微一笑,露出天真无邪的模样,“可以吗?”
徐老低头盯着地板,不敢看她。好半晌才颤颤巍巍出声。
“小姐,另一个也有磕碰,这个已经算好的了。”
“是吗?好吧,至少没有在救我的时候磕碎了。”易水眉头一挑,抬手掏出碎玉,扔到徐老脚下。徐老脸色一变,扑通跪下。
“小姐!老奴知错!”
徐老认命般的闭上眼,眉间隐隐有些解脱,“…但奴不后悔,老奴为公孙家殚精竭虑了一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您。”
“当夜是你把我推下的水吧?再虚情假意的救我上来,留下’皇子’引我来长安,再靠着碎玉把我认出来?是不是这样?”
“您…您冰雪聪明。”
“小姐,老奴求求您了,入宫去救救公孙家吧!您长得貌美,还如此聪明机敏,一定能讨得恩宠的。”
易水挥挥手,既然已经暂时确定了任务目标,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受苦受难的人不是自己,她不习惯让一个九旬老人对自己三跪九叩。
不过,错了就该罚。
“徐老,你下去吧,这件事,自己跟家主说清楚。再过一阵儿……我会入宫的。”
并当上皇后。
要说错,其实徐泽民只是做了一个舍小家就大家的举动。
只不过小家是易水,而不是自己。
公孙家日渐衰微,子代又无大志。去靠女子攀龙附凤,是公孙家最实际,最无可奈何,却也是唯一的自救方法。
把公孙大娘送入宫去,让他们尝到了甜头。
不过看着杨家一家独大,靠着唐玄宗对杨贵妃的宠爱,就连杨国忠那样的纨绔也能成为丞相,公孙家还是眼红了。
他们想要更有能力的人,占得更多帝宠,让天子爱屋及乌地提拔公孙家。
但是当时的公孙家,自顾尚且不暇,更没能力把一个活生生的少女从南方不动声响的运到京城。
抱着几乎孤注一掷的态度,忠心耿耿的徐老设了一个局,用不存在的“皇子”将易水引到京城。
那玉牌必定是她唯一的信物,会好生珍藏。有着公孙家的玉牌,她与公孙家家主又长得如此相似,想必在小小的长安认出她并不是难事。
退一步说,即使她没来到皇城,损失的也只是一块玉,和一名尚未回归的女儿的性命。
这算盘,打得太划算了。
徐老显然知道自己做的对不起她,易水回来的这两天,他比公孙恺这个亲爹都关心她。
第二天一早,徐老被遣乡的消息和太子的信一同传到易水面前。
她打开带着酒香的信纸,里面也就两句话——“公孙恺近三年未出长安”和“事毕速归宫”。
易水这才放下心来,徐徐向副本系统中输入“徐泽民”。
【答案已成功提交!正在判定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