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不巧了，中秋那天，她已经有约了，蓁蓁心里说着不巧，实际上也没觉得多可惜，只是借口身体不好，婉拒了对方。

至于中秋那天，她出去看灯会，会不会给七爷发现，并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

毕竟，她只是在维持基本的礼貌而已。

不过，关于童谣一事，蓁蓁心里倒是有点微妙，因为这其实是反歌。

童谣说的是“扬州十日”，在清军攻破扬州城后对城中平民进行大屠杀一事，具后来幸存者所著的《扬州十日记》给出的形容是道路积尸、秽臭逼人、泣声盈野。

这本书，她在红夫人那里看过，确实是极其惨烈。当时，夫人抚摸着书页时，神情哀切痛恨，所以她就记住了这本书名。

而这首童谣，最初就是在扬州地区传颂开来的，内容无非就是对清军残暴的痛恨，对亲人的思念，以及亡国的痛苦。

既然七爷的那位乳母，知道这首童谣，那一定是汉人了，说不定就是扬州十日的幸存者。那她当时用这首童谣，哄鞑子人的阿哥入睡时，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蓁蓁若有所思，莫名觉得忽略了哪里，但仔细想了想，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叹了口气，不再思考。她提笔写时，信里也只说不记得了，全然不提童谣来历。

等她写好了，给了来送信的奴仆带回去。

之后几日，生活一直很平静，七爷派人送了一次补品过来，五十年的人参，还有一些金丝燕窝。

也没人问蓁蓁关于七爷的什么事情，只是袅袅嘟囔了两句，说听见，贝勒府的下人嚼舌根子，议论马尔泰家的格格手段都厉害。

自从若曦帮十爷过完生日，他们的关系一下子亲近了很多，每次只要十爷来贝勒府，一准会去找若曦。

不过若曦最近过得极为痛苦，因为若兰教导了她很久的礼仪，非常的繁琐。

蓁蓁与她的关系还不错，也不知道为什么，若曦什么话都肯和她讲，私下里，因为这件事跟她抱怨了许久。

那些宫规礼仪，在马尔泰府的时候，阿玛给她们请了嬷嬷教导了，现在复习一遍，应该没有多难吧。

蓁蓁不明所以，但看着若曦鼓着腮帮，气鼓鼓的模样，又觉得有些可爱，很积极地帮对方指导动作，耐心地提醒她需要注意的地方。

不过，若曦有些引她发笑的举动，她也会毫不客气地笑起来，那几日和若曦待在一起，心情愉快了很多，蓁蓁也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会喜欢现在这个二姐姐了。

若曦也不生气，反而捏了捏她的脸，“你应该多笑笑的，好看多了。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是个温柔娇弱的小姑娘，没想到，还有这么狡黠的一面啊，看着可爱极了。”

蓁蓁一愣，这两年她性情确实压抑了很多，一是受红夫人的影响，二也是因为真的没有能陪她说话的人。

她有时会在红夫人面前透出自己的性情，爱撒娇哄人，爱闹些捉弄的小把戏，对方有时会笑，说些年少时的事，但大多数时候都静静看着她，并不说话。一直得不到反应，她慢慢地就没那么爱撒娇了，遇到问题，学会了多思考。

蓁蓁忽然发现，红夫人真的改变了她很多。而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她心里有点微妙，但又无法去形容，只能说，并不讨厌。

而若曦还在继续说。

“原本感觉像是画里的人，美是美，但没有生气，现在笑起来，才觉得你活过来了，像……像初夏的阳光，很灿烂。你不要压抑着自己，这样过得多不开心啊……”

要过得开心，蓁蓁脑海忽然闪过这句话，她猛然发现，这两年，其实她过得并不是那么开心，因为她学会了沉默，也学会了忍耐。

只有活得快乐，活着才是有意义的。

蓁蓁在心里又念了一遍，提醒着她自己不要因小失大。她不能因为想要完成任务，就忘记了活着的初衷。如果活的不快乐，那么永生也是没有意义的。

这个念头升起，微风，日光，话，笑，都停住了。那刻，时间似乎凝固了瞬间。似乎有人轻笑了一声，夸了她一句。

她将若曦定格在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楚，对方的目光中有没隐藏好的同情心疼，可这次她却并不生气。

蓁蓁很奇妙地察觉到了若曦此刻的心情，并不是高高在上的怜悯，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心疼。

这是，天赋，蓁蓁忽然闪过这个词。她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忽然感觉明白了什么，眉眼弯了弯，轻轻地拍了一下若曦的肩膀，语气轻快：“谢谢你啊。”

她已经明白了。

中秋那天，天气很好，八爷带着嫡福晋，若兰，若曦进了宫。

蓁蓁在自己院子里懒洋洋地躺了半天，七爷送的饮水词已经翻烂了，她琢磨着今天出去，可以买些游记回来看看。

天暗下来之后，她挑了件汉人姑娘穿的长袄罗裙。鸭卵青色的裙上绣着缠折枝花纹，走起路来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