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儿？

我低下头沉思，听太后的语气不像是惊恐，这个蒋儿约莫不是她的仇敌，莫非……

贺夫人上前扶着太后，语气中带着安慰和心疼，道：“太后，这不是蒋儿，她叫夜凉情，是龙氏之女。”

“蒋儿！是蒋儿！蒋……”话还未说完，太后便昏死过去。

御医连忙上前诊脉，太后只不过是因过于激动，气血上涌导致昏厥，休息片刻便好。

贺夫人将太后安置好，把我带到了外厅。贺夫人一双画着精致眼妆的眸子看着我，面上带笑：“凉情，你知道太后口中的蒋儿是谁吗？”

“凉情不知。”

贺夫人端起茶盏，睨了我一眼，然后视线落到了手中的茶盏之上，缓缓讲述了谁是蒋儿。

当今北魏太后有两个孩子，一女一子。长女拓跋蒋儿在十七岁时生了一场大病，那个时候魏帝刚刚建国，太后为了辅佐魏帝忽视了长女。等国局稳定时，拓跋蒋儿已经病入膏肓，不出半月便不治身亡。太后因此也有了心疾，时常犯魇症，御医束手无策，巫医也没法子，只能任由太后越病越重，一直拖到了今日。

“夫人，凉情有一问。”

她睨了我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盏，正襟危坐：“你说。”

“长公主殿下与凉情容貌可有相像？”

她勾起了红唇，坦然道：“并无。”

我面上不露分毫，内心却很疑惑，既然我的容貌跟拓跋蒋儿的并不像，那为何太后会将我错认成她？

贺夫人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淡声道：“不过是太后犯了魇症罢了。长公主刚过世，太后的病便有了端倪，当时她责怪长公主身边服侍的人不尽心，一气之下阖宫处死，随后便病倒了。太后这么多年来日日梦呓，大约是你的身形与长公主所差无几，所以太后才会错认。”

阖宫处死？据我所知，皇宫之中身份等级决定了内宫之中宫人的规格，长公主的身份仅次于皇帝太后，应与皇后平等，即便皇后勤俭，长信殿上上下下也有二十余人。

太后一怒，竟然枉顾了二三十人的性命，造孽啊造孽，也难怪会得如此折磨人的病了。

不过，令我好奇的是贺夫人到底想设什么局。若是我被太后认作长公主，她对我下手的机会岂不是会更少？于她而言，并无好处，她为何要这么做？

此时，太后宫中的婢女走来，恭敬地道：“夫人，太后娘娘醒了，要见夫人。”

“知道了。”她屏退了宫人，看着我，“凉情，你也过来吧。”

无论贺夫人是怎么想的，总归是对我不利，她在给我设圈套，我只能兵来将挡了。

太后被嬷嬷扶着，勉强撑起了上半身。她一身的素白，黑白参半的头发半绾半垂，面容蜡黄，双目有些涣散，丝毫没有太后威仪。

她看到我后，眼睛一亮，面上竟有些喜色，颤抖着抬起胳膊：“蒋儿，快来母后身边。”

我抬眼看向贺夫人，她朝我使了个眼色。我明白她的意思，可我并不想再卷入另一个陷阱，只好视而不见。

见我无动于衷，太后又有些心急，贺夫人只好上前安抚太后：“太后，她不是蒋儿。”

太后却不相信她，又哭又闹：“那我的蒋儿呢！你骗我！她就是蒋儿！我的女儿，我怎么会认错？蒋儿，你快过来，母后好久没有给你梳头发了，你快过来，母后看看你的头发。”

“太后，您清醒一点，她真的不是蒋儿，蒋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会认不出来呢。”贺夫人蹙着眉头，苦口婆心。

“蒋儿！蒋儿！蒋……”太后又昏死过去。

御医上前诊脉，还是那套说辞，因为过于激动，休息片刻便好。

贺夫人面有倦容，连看都不看我，对着我摆了摆手：“你先退下吧。”

“是。”我行礼告退。

贺夫人又叫住了我：“夜姑娘，本宫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你心里是有数的。”

我看着贺夫人眼底势在必得的目光，心下一沉，躬身退了出去。

刚踏出太后的寝殿便是青日白云，目朗息清。

我刚才看着贺夫人的做派，也渐渐明白了贺夫人的盘算。若是太后将我认作了长公主，贺夫人怎么会不好对我下手呢？她只怕会更容易对我下手。

最初是我想的太复杂了，我想的越是复杂，反而越不容易看清贺夫人的用意。所谓入局太深，深陷其中，越是想逃出来，越是弥足深陷，我也是刚刚才恍然。

贺夫人清楚我为了龙氏进宫，定然知道荣华富贵不足以打动我。暂且不谈权势二字，我初来乍到不懂形势如何，定然是明哲保身为上上之策。仅仅是一个得太后肯定的“长公主”的身份的确实能给我带来很多便利，到时我无须在各宫娘娘、皇子之中斡旋。即便我不是真正的长公主，可是有太后撑腰，我也会放开手脚。贺夫人再趁机而入，会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