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长安人(2 / 2)

。直唤爱卿,说万世焉得一妙才,叫满朝文武何堪听?

我自归来风并雪,掌天下大理,护一方太平。纵有皇恩浩荡千般宠,只求提携玉龙,海晏河清。

“好!凤鸣之音,艳压百鸟!尼雅姑娘唱得好啊!”

林机兴高采烈地起立鼓掌,丝毫没有自己听自己作品的尴尬之意。只见他解下腰侧的锦袋,从中抓出一把碎银子扬扬洒酒撒在华丽的朱弥*地毯上,帐子里一片吹腾,不知道华真真怎么睡得着的。

帐外烛光闪灼,在织物上照出一道人影。

尼雅像跳舞一样旋转着来到林机身边,清艳的嗓音说了一口流利的汉话:“林公子,出手还是那么阔绰。”

林机翘着两撮八字胡仰天大笑,他离开大理寺后被聘为宫廷御用诗人,每天赏花溜鸟都比当少卿俸禄多,况且就算他自己玩脱了,还可以白嫖冯允冰的钱包嘛——就像现在这样。

尼雅敏锐地警了一眼帐幕上移动的人影,狡黠一笑,招招手臂遣走了几位乐师,取来酒器斟满三杯,其中一杯呈给林机,一杯呈给常谕,随后踏着如烟的步子悄然离去。

她出去没几秒,门帘处便传来垂珠相碰的叮当声。常谕立刻正襟危坐。

“老林,我就知道是你。”

来人身披一条硬挺的黑色立领斗篷,丹凤翎纹样盘据其上,威风凛凛,尽显大理寺正卿的气派,抬眼望去,却是一张惊为天人的俊美脸孔:柳叶浓眉,桃花碧目,一点深绛色的小痣挂在唇角,被一身冷白肤色衬得艳而不妖。若是单看这张脸,谁能想到其人竟是久经沙场战功赫赫的定北侯。

“老冯!”林机喜笑颜开,乐颠颠地跑过去替冯允冰解下斗篷,“你果然还是舍弃不了这里的海枣嘛。”

他家大人平日里忙得很,没什么业余爱好,就是喜欢好吃的。自打上个月胡肆新进的海枣果脯有幸对上了人家胃口,每日退朝后,他的随行书吏丁灿都要帮他来采购。林机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提前跟尼雅说好,叫几个姑娘在进门处把丁灿拦住,就说不是冯大人不让进。

“哎,此物于夜班时分倒是颇有用益,可惜贪嘴不得,要发胖的。”冯允冰吐槽一句,忽然注意到一旁的常谕。“老林,你怎么还带小朋友来这里啊?”

林机抱着斗篷一脸无辜。

常谕不打算解释自己今年弱冠这件事。他起身行至冯允冰面前,拱手拜道:“草民常谕,见过定北侯大人。”

沙海长空万里无云,深红的岩壁被烈日照得炙烫。一只猎鹰自东边的天空而来,鸣叫着俯冲进一座隐蔽的岩窟中。一个金发碧眼的胡人少年抬起手臂让其降落。

「西怜,有消息了?」

被称作西怜的少年从猎鹰脚上解下一张纸条,「阿古泰说,侠盗得手了,但他退回了定金,连人带货都不知去向,并且,唐皇宫那边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西怜读完纸条,转身面向不远处胡床上舞姬装扮的女郎,问道:「莎乐美姐姐,现在怎么办?」

「只要金兰永驻杯还流落在外,苏拉王就开不成宴会。让阿古泰尽量赶在陛下之前找到它,哦对了,若是对上冯家哥儿,那便只管撤退。」

西怜按照她的话写了张纸条绑在猎鹰脚上,一场手臂将其放飞。

「时候快到了,我再去王宫碰碰运气。」莎乐美倏地起身,向岩窟外走去。

塔兰海的王城夏亚呈圆周状目内向外辐射,象牙白的花砖大道两侧整齐排列着一株株棕榈树,驼铃声声,演奏出属于沙漠之珠、黄金之城的繁华。

「看啊,是莎乐美小姐!」

「哦我的太阳神,她是多么的美丽啊!」

莎乐美走在道中,身上的红纱和金铃随风摇曳,路过的行人无一不把目光投向她婀娜的身影。只有她自己知道,他们爱慕的只是这张易容得来的脸罢了,就连他们此刻呼唤着的名字也不过是一个虚饰的代号。

她本名姬酒,安西侯姬灏之幺女,姬氏一族的末裔。

十七年前,年仅五岁的姬酒孤身一人流落大漠,险些死于漫漫黄沙之中,幸而得一塔兰海女子搭救。这名女子自称孔雀夫人,是闻名西域的舞蹈名家,没有一位舞者能与她相提并论,尚为少女时,她的一舞曾令塔兰海国王夜不能寐,疑是月神入梦来。孔雀夫人的名号在中原武林亦有一席之地,犹以刚柔并济的体术和精妙的易容术著称。

她将姬酒抚养长大,把自己毕生技艺尽数传授与她,姬酒继承了孔雀夫人的衣钵,用易容术为自己创造了“莎乐美”的身份,成为塔兰海人口中的第二个孔雀夫人。无数人愿意为莎乐美一掷千金,她一个眼神就能换来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但姬酒心中所想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件事:她要打开父亲生前交给她的密匣。

那里装着当年蓝朔之乱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