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书讲到齐之章撺掇女儿逃婚。

齐父没有可靠亲友。

但有个漂亮学生苏离。

他知道苏离和女儿书文往来。

虽然女儿澄清只是在作示范。

可任谁看过书屉里的诗。

都不会觉得那只是模板。

每首诗,不管描绘何种事物。

都带有女儿的影子。

倘若不是姚公强塞亲事。

像苏离这样父母双亡无甚家底的青年才俊,才是齐父理想中的女婿。

于是,老师幽会学生,试探心意。

但凡苏离有一丝迟疑,也就不考虑。

可幸的是,苏离主动积极。

绝口不提自身涉险,只一心想带女儿“回乡探亲”。

老父亲很是满意。

“小妹却不肯跟我同乘。”

马队出离城郭,奔上荒郊野地。

两旁石山围路,杂草列道,黄沙漫天弥地。

蒙了尘的景,给人一种远不同繁华市井的萧瑟感。

小姐无心观景,嘴里嚼着枣子。

始终惦记后面草料车上的苏家小妹。

文姜笑道:“苏先生说她怕生,习惯一人呆着。”

锦儿翻起白眼:“才怪,是矫情。”

小姐听这语气,只觉得后槽牙有点儿酸。

突然马车一颠,停住了。

前方传来争执声。

文姜掀起帘子,探头望去。

只见前方道路中央,两马并行,相互抵挤。

骑在马上那两人:

一个浓眉大眼,熊腰阔背,好潇洒的跑马汉子。

另一个白净面皮,宽袖长衣,鲜花一样的美貌郎君。

都横挑鼻子竖挑眼。

堵着路在那开辩论赛。

倒也不能说是吵架。

就是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是叔敖跟苏先生,两人又杠上了。”

这次护送他们跑路的,是齐宅二院的马队。

马队的队长叔敖,自有他领队的脾气。

碰上同样气性很大的苏先生。

总能碰出激情的火花。

不知这回,又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两人争不出个所以然,暂时熄了火。

跑来找第三方。

小姐吐了枣核,把手脸擦拭干净。

等苏先生走到窗前,恰巧跟伸头而出的小姐对上面。

四目相接。

苏先生也不回避,嫣然含笑,手撑窗框,要显出亲密。

小姐把头往后一缩。

“马头实在执拗,不听从我,非要改路线,你好好说说他。”

叔敖迈步过来,不睬苏离,对着小姐一拱手:

“我手下一个小兄弟,打探到前面辉城有兵乱,若按原定路线,怕会被卷进去,所以要改。”

“绕个远路也不是不行,为何条条官道不走,偏要走一条野路?”

“有大批难民从辉城方向往南奔逃,各条大路都增设了关卡,严查往来路人,怕会暴露。”

“出入关卡的身份,早便安排妥当,等到这时才来操心,岂不迟了?再说,既然关卡重重,歹人必会流窜山野,知其危险而不知避让,你当这儿只有你们这些莽子吗?真要遇险,你能顾得过来?咱们这群人里,连只鸡都抓不住的,可不只有我苏某人一个。”

叔敖硬生生被哽了一下,嘴皮子刚动,还没出声,被苏离抢先截断:

“别急着打包票,口头上承诺一千一万,不及做成一件事。”

叔敖哪说得过先生?被他一顿抢白,直噎得慌,额头脖子上青筋隐约浮凸。

苏离觉得他是气短,下巴一抬:

“谁是说话的人,谁是做事的人,你弄得清不?”

苏离是齐父看重的门生,曾做过小姐的老师。

临行前,齐父特意叮嘱他不要太过冒犯先生。

叔敖虽不喜欢先生趾高气扬的态度,也无可反驳,只冷冷道:

“我也是凭经验论事,最后还要主人家定夺。”

“别以为你的言下之意我听不出来,便都是寄人篱下,也有高低之分。”

叔敖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位先生计较“主人家”三个字。

以为自己是在拐弯抹角嘲讽他。

真没那意思。

“主人家”是叫惯了的。

何必过度解读?

说几句话都要抠字眼,累不累。

苏离扫了叔敖一眼,视线转投小姐。

轻蔑柔情一瞬变。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