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执事便提醒:“少主,绮罗堂执事之位缺出,若由蔡副使接管,副使之位便会顺着缺出。堂中人心浮动,有不少人动了念想,都在观望着,上下打点活动呢。” 宋元夜一怔,不由讽笑:“原来是为这点蝇头小利。” 对身份尊贵、钟鸣鼎食的宋氏少主而言,绮罗堂里一个甚至都没机会跟他说话的副使之位,自然是“蝇头小利”,可对下面那些侍从、制衣而言,已是需要费尽心思、千方百计争抢的高位。 高执事自己就是争抢过的,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只道:“她既来告密,所言想必不假,否则轻易便会被揭穿。只是不知少主想如何处置?” 周满给全学宫投毒,可是个大消息。虽看似在意料之外,可仔细一想,却十分符合周满的性情与作风,在情理之中。 宋元夜竟道:“此事虽大,但暂与我宋氏无关,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另一则,妹妹还在神都,你派人将消息传回,让她知道。” 高执事先道一声“是”。 只是接着,他却迟疑起来:“那周满要杀徐兴……” 宋元夜轻蔑一笑,只道:“徐兴本事虽也不大,可金丹中期的修为是实打实的,她说杀就杀,有那么容易吗?” 高执事听了也想,二人实力差距如此悬殊,徐兴一朝跌落不找她泄愤算账也就罢了,周满怎么还敢想杀人的事?恐怕也是一时意气激愤之言吧,做不得准。毕竟真打起来,怎么说也是徐兴胜算更大。 两人想过便罢,都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 周满见过赵霓裳,便返回了东舍。 春风堂以孙茂为首的那帮大夫,上午被她拒之门外后,下午竟当真如她所言,派人将一批丹药灵石送来,说是向她赔礼道歉,算是她因春风堂疏忽被投毒的补偿。 周满上午将所剩不多的灵石都给了泥菩萨,自己身上满打满算也就留了一百块灵石,正穷得叮当响,琢磨去哪里搞钱呢,春风堂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刚好解她燃眉之急吗? 她自是大手一挥,全部收下。 粗粗一算,连丹药在内,竟也值个小两千灵石,春风堂背靠陆氏出手实在阔绰。 周满不由想,她这是赚了啊。 手里宽裕之后,她便渐渐动了念:自己如今压制境界,修为却是随时能突破到金丹,正好又逢休沐,若能趁这几天把《羿神诀》第四层“翻云箭”所需要的弓箭材料筹措一番,自是有备无患。 只是第四箭所需要的弓箭,却实在没有那么容易。 《羿神诀》从第一层到第三层,无论“血封喉”“贯长虹”还是“流星坠”,都是依赖于所用之弓、所射之箭本身,用的是弓箭的“本相”;可一旦进入第四层,从“翻云”“覆雨”到“怅回首”,便要能以弓箭借来天地气象,增强威力,是以从第四层到第六层,要达到的境界乃是弓箭的“它相”;至于从第七层开始的“邀明月”“落虞渊”“有憾生”三箭,凡能射出,则迈入化境,开始掌控规则,能运转天地为己用,已能称作有了“道相”。 本相、它相、道相。 每一相都是一个大境界,与上一相相比乃是质变。 现在周满便是要从第三层跨入第四层,所需的弓箭自然与之前有巨大的不同—— 光弓,暗箭。 只是想到这两个词,她都觉得脑袋大了一圈,忍不住坐下来,提笔在纸上盘了小半个时辰。 等盘完,日头早已西斜。 她倒也不急着走,拧着眉头先将最终列出的材料单子收起,又一阵收拾,才慢悠悠离开东舍,出了学宫,好像生怕走快了让别人错过她的行踪似的。 剑门学宫外,便是崇山峻岭。 参天的古木遮蔽着山间蜿蜒的道路,烧红的落日将险峰剑阁的影子拉长了投在深谷。 周满走出去几里地,就瞧见了前面岔口树下立着的那道身影。 一撮山羊胡,身材干瘦,两眼精光四溢,不是青霜堂那倒霉的前执事徐兴又是谁? 来这么快,好像比自己还着急。 周满心中一哂,仔细感受了一下周遭,没觉出什么埋伏,且想以徐兴现在的处境只怕也找不出几个好手来埋伏自己,便慢慢走上前去。 徐兴竟是满脸愧疚,好似专程在这里等她一般,见她走近,连忙躬身:“听闻周姑娘休沐日是要出学宫的,徐某在此恭候多时,可算等到了。” 周满佯作诧异:“徐执事等我?” 徐兴叹气道:“我知道周姑娘怀疑是我投的毒,恐怕不愿听我废话,可王氏内部派系林立,错综复杂,此事实有大大的隐情,与徐某无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