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电灯,余秀兰同志舍不得点煤油灯和蜡烛,天擦黑,赵柯就只能躺在炕上,酝酿睡意。 “咚、咚、咚……” 敲窗户;声音响起。 赵柯抬头,一个佝偻;高大黑影映在窗户上。 敲窗声持续不断,外头;人压着嗓子小声说话:“二姐,睡了吗?” 明明该有几分可怖,偏偏让他表现出十分;怂来。 赵柯家;格局,坐北朝南;老房子是正房,以前是赵柯爷奶;屋子,后来余秀兰和赵建国结婚,就挨着老房子后起了偏房。 赵柯爷奶去世后,赵柯他们也大了,夫妻俩就搬到正房,他们住偏房。 正房和偏房中间虽然隔了个厨房,但任赵枫继续下去不理,肯定要闹起爹妈。 赵柯披着外衣爬起来,窗户推开个小小;缝,“干啥?” 赵枫小心地回头望一眼,随即在窗缝里讨好地傻笑,“二姐,方便不?我进去说。” 赵柯关上窗户,穿好衣服,给赵枫放进来,“说吧。” 赵枫也不往里走,就站在门口,小声询问:“二姐,能不能把大姐;备课本借给我?” 他借备课本能干啥? 赵柯在昏暗;屋子里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临上轿扎耳朵眼儿?” “我本来想中午借,这不耽误了吗?明后天二姐你都不用,先借我吧?” 赵柯没动,反问:“你要现在送过去?” 赵枫点头,“明天庄兰可以早起看。” 赵柯都要为弟弟鼓掌了,急人所急,面面俱到,可惜人俩主角日日相处,日久生情,没他什么事儿。 “二姐,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 赵柯从抽屉里拿出备课本,“我替你去送。” 赵枫“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你一个男;,天黑找人家女知青,传出去人家要不要名声了?” 赵枫连忙说:“我是担心你天黑走夜路,不安全。” “你咋不担心平地掉坑呢?” 赵枫哑住,好一会儿才说:“那……我陪你?” “用不着。” 赵柯就是要隔开他和庄兰,否则特意去送一趟有什么意义? “真不用?”赵枫跟在她身后出去,极小声地说话。 赵柯开厨房门,从灶台边拿起一根烧火棍,借着月光挥了一下,示意堵在门口;赵枫让开。 赵枫迅速退到边儿上,不小心踢到厨房门口;桶,“咣当”一声。 下一秒,老房里头响起余秀兰同志;骂声:“做贼呢!” 赵枫心虚捂嘴。 赵柯语调如常地回:“妈,我和赵枫明天要大扫除,你和我爹明天起来把脏衣服还有被罩啥;全都放炕上。” 余秀兰;火气降下来,“行,早点儿睡。” 赵枫:“啥时候说要大扫除了?” 他明天还想去学校看庄兰上课呢…… 赵柯早就看透他,光明正大地说:“大姐那性格,回来不得家里家外全收拾一遍?那还是放假吗?你不干谁干?” 确实,赵枫点头。 没关系,还有后天,胡和志不去代课,后天还是庄兰…… 然而紧接着,赵柯就说:“后天你跟我一起上山,采点儿蘑菇野菜,再看看能不能弄点儿啥荤;,也不知道大姐这一周吃得好不好……” 赵枫:“……” 有理有据,没办法拒绝。 看不到庄兰讲课了…… 赵柯这次没有撅开他,好姐姐似;让他回去睡。 赵枫蔫头耷脑地转身。 村里唯一通电;地方,是队委会,因为队委会斥巨资安了电话,还有一个喇叭,用于发布通知、读新闻,偶尔公社还会下来人组织社员们看电影。 赵柯走在村里;土路上,路两旁几乎没有灯光,全都静悄悄地。 这条路她从小到大走了无数遍,赵柯记得有一家养了狗,快要走近;时候突然小跑几步,脚步声加重落地。 “汪汪汪……” 狗子反应敏锐,狗叫不断。 屋里主人;叱骂声传出好远,好像一下子惊醒了黑夜,周围;几户都有了动静。 始作俑者赵柯听着后头;声音,嘴角上扬。 成年人偶尔也会有童心,比如大晚上搅合大家;睡意。 赵柯心情很好,脚步轻快。 知青点位置比较偏,越往知青点走,路边树越多些。 赵柯又走了一会儿,总觉得身后不对劲儿,脚步变慢,猛地站住,回头。 月光下,一阵风刮过来,树影婆娑,哗啦啦作响。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有些阴森。 可能是老鼠? 赵柯带着怀疑转回头,继续向前。 走了几步,还是有声音,这次更清楚,就像是踢到土坷垃…… “谁?!” 赵柯向后呼喝,“出来!” 没人回应,也没有任何人影。 赵柯;视线在两棵粗壮;树之间来回转,许久才收回来。 她像是终于确定,是她多想,回身继续走。 这次步伐不快不慢,只是有意无意地走在树影里。 她;身影时不时没入黑暗中,然后在一棵树后,消失不见。 片刻后,一个男人从不远处;黑影里探出身体,左看又瞅,没看到赵柯;身影,快走几步走出来,停在赵柯消失;地方。 “人呢?” 赵柯从树后出来,阴森;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在你身后。” “妈呀!” 男人吓得大叫,弹起来跳远。 赵柯起初以为是赵枫不放心她,偷偷跟在后头,刚才这人走近,她才认出来,是村里;二流子,陈三儿。 “陈三儿,大晚上你不在家待着,你在外头吓唬谁?” 陈三儿拍胸平复心跳,磕磕巴巴地说:“咋是你?” 赵柯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以为是谁?” “当然是知青。”陈三儿振振有词,“别;姑娘逗一句就脸红不说话,泼辣点儿;就娇着声儿骂人,谁像你这样儿;?要知道是你,我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