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1 / 2)

方知涯也不知道自己心绪为何如此不稳,只是觉得温梨此时说的每句话都足以让他火冒三丈,但细细想来,温梨说的都是事实,他不明白自己生气的点到底在哪里。

“你怎么了?”温梨凭借察言观色的本事,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没事。”方知涯喝了一口茶,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你知道如今的虎峰寨有多危险吗?”

“我知道啊。”温梨毫不避讳,“那不是还有你吗?再说了,温茶和阿和也会保护我的。”

方知涯在听到“那不是还有你”的时候,丰神俊朗的熔岩上,有些抑制不住神采飞扬起来,总算知道自己揽不下那么大的活!谁曾想说了他之后,又带出来两个人,这侍卫都快比他的多了,他还未飞起来的神色立刻恢复如常。

方知涯伸出手,温梨看着这动作太像当时的场景,双手当即敏锐地护着脖子,往后撤,警惕的说道:“你干什么?”

肩上飘落的叶片被她这么一折腾掉落下来。

那双本来想轻拾落叶的手便轻轻放下来,“我是想告诉你,虎峰寨的情况比这里凶险何止万分,你说的这些人,在突发情况下根本来不及保护你。”

“温梨。”方知涯像个教导主任在高三学子的最后一堂课上讲话一样,如此深沉庄重,又怀着深深期待,说道,“我们武功再高速度再快,救不了你所有危险时刻。”

温梨一时愣在原地。

她脑海中一下蹦出来那日脱险时坠崖的那个姑娘李月荷,她临别前的话言犹在耳,当日情景历历在目,好像已经变成温梨做梦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她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也不是慈悲为怀的活佛,却在那个瞬间恨不得这世界上的恶全部消失,她在力所能及的做这件事。

“你还记得那日坠崖的姑娘吗?”温梨突然说道。

那个姑娘方知涯记得,当初被囚禁在石室时他就有印象,她与剩下的那些姑娘一样,整日以泪洗面,却在温梨说要带她们回家时,最先冷静下来。

可惜最想回家的人却死在迈步回家的路上。

回来之后方知涯曾按照她说的信息派人去清河郡石子镇李家口村找过她的父母。三间泥坯房住着一家五口人,篱笆院子里养了两头羊。母亲因为思念女儿,整日以泪洗面,眼睛瞎了,父亲外出赶集未归,年幼的弟弟村口放羊,年纪稍长的妹妹正在厨房做一家子的晚饭。

李月荷失踪之后,父亲李思田无数次的报官,得到的只有“此案已受理,回去等消息”。如此往复一个多月,官府远远见到他来,能躲就躲起来。

乱世里,李思田就算没读过书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没有消息也是一种消息。

那时方知涯才发现,金钱于这个家庭而言是最微弱的弥补。

这世界上不止一个李思田,也不止一个李月荷。

受苦受难的人何止千千万万。

“如果不搞清楚虎峰寨背后的关系,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因为叶川盛死了就结束了,更何况,虎峰寨里也有许多只是想要回家,想过正常生活的李月荷,我们不能把他们全杀了。”

温梨想说的话其实更多,这样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虎峰寨二当家就敢如此经营吗?这长达数年的交易难道没人发现吗?那些人报官之后官府没有反应吗?但她不确定眼前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确定他救她们除了路见不平之外还有什么目的,职场里摸爬滚打过的人自然懂什么叫做言多必失,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她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温梨不说,不代表方知涯没有想到,从温梨说出这句话,方知涯就知道温梨想的远比自己觉得的要长远许多,他本以为温梨只是有点小心机,想凭借着这点心机在乱世里混出一点名堂,却不想竟有如此远虑。

他究竟是谁呢?普通的农夫怎么会有如此思想呢?

可他明明字也认不得几个,甚至握笔的姿势都不对,写出来更是没有一点水平。

如果他不是农夫,又是谁呢?

方知涯问道:“你不怕成为她吗?”

跌进深渊,尸骨无存。

“我当然怕了,但是更怕这个世界都是她。”温梨言之凿凿,目光坚定看着方知涯。

方知涯突然觉得自己刚刚那一番猜忌,像个十足的小人。别人在为大祁肝脑涂地,而他们这些本就应该为大祁做事的人却闭目塞听。

她一直所想的方知涯,算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拿下连官府也棘手的虎峰寨,也不明白为什么牺牲那么大去救那些姑娘,但她所了解的方知涯,做这一切的目的一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但于她的事情来说,方知涯所做的所有,她想不明白利益点在哪。

直到她听到方知涯这样说,才隐隐约约觉得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好像并没有什么利益。

以去虎峰寨为由换救出温茶,虎峰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