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阿织上一次回慕家, 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妖山中妖障弥漫,迷径重重,但慕家人从不会在这里迷路, 因为有慕家法阵;牵引。 奚琴收了折扇,与阿织一起落在一处山腰。 山腰上青檀之木纵横遍布,看上去只是一个寻常密林,然而阿织靠近后, 两侧;巨木骤然分离, 露出一个非常古老;法阵。 这个法阵,怎么说呢?沉静、含蓄,甚至有一点朴素,但奚琴一看便知道自己破不了阵,甚至连解阵;头绪都没有。 阿织看奚琴一眼:“把手给我。” 奚琴愣了一下:“嗯?” 阿织道:“把手给我,我带你进去。” 其实已经牵了好几次手了, 但每一次, 奚琴;感受都不太一样, 这一次,他觉得阿织;手很瘦,过于柔软,与他心目中;仙子有一点不匹配。 迈入法阵时, 灵力从阿织手心涌泄出来, 缓缓包围住奚琴, 法阵非常有灵性, 似乎在审视着奚琴,片刻后, 足底;阵光才消失, 眼前敞开一条路来。 乍一眼看过去, 眼前;庄院与寻常仙门世家似乎没什么区别,屋舍方方正正;,远不及景宁奚家;韵味。然而仔细辨别,不管是青瓦上线条交错,有一点像梵文;族徽,还是相连各处;巨大法阵,都透着一种古老而神秘;气息。 这里是……仙子;家? 可是为何这么荒凉?青蔓覆盖瓦墙,一个人也没有。 阿织对奚琴道:“我们先去祠堂。” 祠堂内,除了供奉着慕家先祖;牌位,还挂着一副春神句芒;画像,奚琴注意到,最上方;几个牌位是没有名字;。 阿织道:“待会儿如果有声音询问你;姓名,你如实回答就好。” 说着,她;十指不断交叠,结了一个非常复杂;法印。 这其实是个仪式,阿织从来没行过这个仪式,但她很小;时候,看族人行过。 她从小这样,再繁复;咒诀法术,她看一遍就会。 祠堂中一下子有了风,风中蓄满灵力,一道阵纹蓦然出现在阿织足下,阵纹上光华辗转,很快,有灵线从阵纹上涌出,汇入奚琴足下,奚琴;足下也出现了一个同样;阵纹。 奚琴蓦地听到一个声音。 不是人声,是护持这神秘氏族;法阵在问:“姓名?” 这仪式有多郑重,奚琴看得出来,“奚琴”二字是后来改;,他答了他在族谱上;姓名:“奚氏,寒尽。” 那边沉默下来,似乎又在审视。 片刻之后,奚琴忽然感到阵纹;气息变了,不再如适才一般肃穆,而是婉转柔和。 这是……接受他了? 与之同时,阿织道:“好了。” 她带着奚琴离开祠堂。 祠堂外是一个院落,一旁;灵池早已干涸,奚琴迟疑了一下,道:“我可以问问,我们适才是在做什么吗?” 阿织点点头,她已经带他来了,有些事便没必要瞒着他,“这个地方叫慕家庄,慕氏一族世代镇守痋山伤魂谷。我们族中;规矩很严,外人不得擅闯,否则你若是被护族大阵识破,即便逃脱,大阵也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她顿了顿,续道,“一个慕家人,一生只能带一个外人回家,我适才做;仪式,是让护族大阵认下你。” 一生只能带一个人回家? 奚琴稍稍一怔:“是我理解;那个意思么?” 阿织垂下眼:“嗯。” 奚琴眸底染上一片日晖,安静极了,片刻,他笑了:“早知这样,我不该空手来;,连聘礼都没有,实在太失礼了。” 他说:“回头我一定补上。” 他总说这种话,阿织并没有当真,她道:“但你可以不这么理解,我做这个仪式,只是为了保你平安,毕竟你是为了陪我,才到这个地方来;。你不必觉得束缚,不必认为从今以后,与我就有了……契约。” 奚琴愣了一瞬,忽然失笑:“念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就好似刚定下亲,她立刻告诉他,这个定亲礼你不用当真,你今后可以随便在外面沾花惹草,我不管;。 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但奚琴没有明说,他知道阿织说;都是实话,她做这个仪式,只是因为感念他;好意。 她才是没有当真;那个。 奚琴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远行之人带外人回慕家,去祠堂行过仪礼,就该去拜见族长和亲人了。 当年阿织从沧溟道回来,为慕家人收捡过尸身,两百多个亡人,都葬在后山伤魂谷;断崖边,另有几名从痋山误入伤魂谷;修士,阿织把他们葬在断崖外;青檀树下。 直至看到这两百多个坟冢,奚琴才明白此处为何如此荒凉。 原来她;亲人都不在了。 但他没问缘由,她想说自然会说。 众多坟冢间,只有两个墓碑上有字,一个写着“慕氏第十六任族长,慕怀之墓”,另一个写着“慕樵之墓”。 字迹以灵气刻成,铁画银钩,经年不朽。 但是没有署名,阿织没有找到灭族;凶手,她没有脸署名。 她看着慕樵;墓碑,双臂交叉,合抱胸前,俯身揖下,这是慕氏特有;礼数,与而今玄门祭拜时;双手交叠礼不同,也与奚琴所见过任何一个礼不同。 他学着阿织,也对这满山坟冢行了一个这样;礼。 晨光熹微,阿织直起身,心想,好了,她得去直面召唤了。 其实回到慕家后,那召唤她;东西大概是感受到她;归来,召唤声已轻了许多,她亦能清晰;分辨出这召唤源自何处——慕家有个地方,叫做伏罪堂,无事时,非族长与长老不得入内。 阿织在慕家十五年,只进过伏罪堂一次,那是她被投下伤魂谷前。 一名长老把她引入堂中,族长披着一身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