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爷稍微压了压声,暗示道,“魏少,这做血引的,魂魄不得超生,只能年年月月受在黄河金眼里受碎尸万断之苦……”
也不知魏少信了没有,微眯着眼,审视了姓娄的片刻,才缓缓一摆手。
虽然示意红袄女人稍慢点再杀他,却还多命令一声:钉紧点。
……对姓娄的杀心重得长眼的都能瞧得出来。
这一回,没人再旁生枝节。红袄女人反手几针下去,绣了生魂的白布上,十几根古怪的暗红绣线穿刺而过,在生魂图上交织绣出几道诡异的血线。对应的,着了道的“娄临”身上浮出点血腥气。
换做旁人,着这么一回道,此时已经痛得在惨叫了。
姓娄的却半点异常都没有。
只冷森森地盯着魏少瞧。
魏少当真心狠,瞧都没瞧他一下,径直问起河曲六家和徽行典堂这一次联手要做的事:“——黄河金眼,在哪?”
卫厄原以为,河曲六家和诡道的人,这次又要绕几个弯子,才肯把河曲的黄河金眼位置给出来。没想到,这一回,河曲六家
的人分外的痛快,给出的答案也格外的令人意象不到——
“黄河金眼,就在这。”
就在这?
卫厄目光微微一凝,随即看陈六爷的时候带上几分刻意的杀气。
河曲陈家的宅子,虽然就在黄河边上,但这个边上是相对整个黄河大范围而言的。真落到河曲城内部,陈家宅离黄河其实不近,是在整个河曲城离黄河堤坝较远的一个区域!
“河曲陈家莫不是在耍我玩?”魏少寒声道。
陈六爷哈哈一笑:“哪能啊,魏少,请看!”
伴随着陈六爷的一声落下,陈家府宅邸的堂屋上头的墙壁忽然往下一陷。
一股阴气往上冲,堂屋里豁然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地道入口。翻涌的、水腥味的阴风从中往上冒,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土腥气。
地道。陈家府正中的堂屋下头,居然有一个大地道。
刹那间,直播间明白为什么陈程、罗澜舟、卫十道他们如何想方设法,都摸不清黄河的定人桩到底埋哪里去了。
理论上,开挖黄河河堤,河堤被动过,不论后头怎么恢复原样,河堤面多少要留下一些痕迹。但这两天,卫十道他们在河曲的河堤附近隐匿身形,来回摸了好几遍,都没找到半点线索——如果,河曲六家的人,不是从外头往下的挖黄河堤,而是跟蚁穴一样,直接从地下挖过去呢?!
动静被掩埋在陈家府,而外人进不到陈家大宅。
【妈的,好阴险!连地道都用上了】
【我就说,为什么河曲六家的在黄河边上搞了三年,河曲的百姓半点察觉都没有。这地道是直接连到黄河底下去】
【地道、陈家府……操,就算是有人后头猜到,要闯进来,也得先破陈家府!】
【等等看河曲六家的人!】
一股股阴风从地道的入口往外涌,地道里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沉惨碧,仿佛有一层幽绿的光蒙在地道墙壁上。
陈六爷从陈家的人手里接过一根火把,往地道里一晃。火把光照下去,只见那地道向下倾斜了一段,就变得平整不可见了。在陈六爷接过火把的时候,四周的河曲六家的人同时有了行动,打堂屋的桌子底下翻出了一件件样式古怪的铁钉、铁橛子。
哗啦、哗啦——
古怪至极的水响隐隐约约,从地道中传了上来。仿佛是黄河的动静沿着土层,一层一层拢音,传到了河曲城正中的陈家大宅里。
诡异的是,水响传来,但地道里,却仿佛没有灌进水!
陈六爷举着火把,转头看向卫厄:“魏少,黄河金眼的位置,就在这了,敢问魏少敢不敢一同下去,发一笔泼天的富贵?!”
火光照在陈六爷脸上,显出中混杂凶狠的贪婪。陈六爷眼里精光闪动,四面的河曲六家和诡道人手,隐隐呈现分散包围的姿态,将“魏少”困在了中间——只要卫厄暴露出一点令人怀疑的神色,这些人就会立刻翻脸动手。
直播间的心猛
然一沉。
再看堂屋里的人手,表面穿得亮堂体面,实则都是方便行动的短打扮。
罗澜舟、解元真他们那边,原本推测认为卫厄借假身份,在六大家宴会上,同河曲诡道达成协作,有机会套出黄河金眼、定人桩的位置,再设法传到他们手中。
按惯常的规矩,这种合作,总要先见过参与的所有把头人,再定下时间、地点。
而只要卫厄能够传出消息,卫十道他们那边,就能抢先到定人桩、黄河金眼的位置进行破坏。
但最坏的情况出现了——黄老爷、陈六爷先前不透半点口风,只说到陈家宴,见过六家的人商定合作后,再谈行动。没想到,他们对外人的戒心这么重,到六家宴,就没什么再周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