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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市的二月仍死死咬住冬天的尾巴,带着聊胜于无的阳光,迟迟不肯升温。

陈见嫌麻烦没接热水,在阳台外的水龙头下洗漱,被冻清醒的时候连毛巾都拧不利索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陈见一手握着毛巾,另只手带着没擦干的水珠,勉强伸进口袋里去掏手机。

她接起电话,跺着脚进了寝室。

今天初八,离正式开学还有两天,寝室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是陈父打来的电话。

陈见边拆开暖贴,边听陈父的关心和抱怨。

她蹲在柜子旁边,暖贴翻在大腿上,手掌被循序升高的温度熨得舒服。

陈见点头应了半天,听出来她爸爸是来要钱的。

他们家心照不宣的规定,由周香香女士管钱。

陈见写稿赚的钱太散,所以一般都是月头或者月末上交一次。

陈父如果想从女儿这拿点私房钱,一般也是这两个时间点会开口要,讲的话也很含蓄,陈见说已经上交的话,陈父就不会再追问。

但她不久前返校的时候,在一家人吃晚饭时就把上个月的钱转了。

陈见换了只手拿电话,听陈父难得直白地长篇大论。

“我想换个茶几,家里那个茶几太久了,现在新出的茶几有很多旧款没有的功能,你妈非说能用就行。几千块的茶叶,泡茶怎么能马虎?”

陈见不动声色地重复了两回自己把手上的钱转给了周香香,陈父却道:“大头你肯定都给你妈了,平常有没有存点小钱下来?”

寝室里大灯没开,只有陈见的桌上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小灯。

早上七点多的天还很昏暗,几步之遥的阳台玻璃上结着薄薄的白气。

陈见听着电话那头父亲时不时清嗓子的声音,还能一心二用地想他最近一天得抽多少烟才能哑成这样。

然后在这种不算明亮的环境里,眼前跳过一帧混乱吵闹的场景。

陈见少有地松了口:“妈妈就是这样,不喜欢我们乱买东西。我先给你转三千块够不够?”

陈父在那边喜笑颜开地应下。

通话结束以后,陈见先是给她爸爸转好了钱,再给陈允打了一通语音电话。

陈允明天开学,因为是住宿生,今天就要返校,现在正在收拾行李。

陈见道:“爸最近有没有去上班?”

陈允不知道他姐问这个干什么,实话实说:“没,你回学校之后他就没去上班了,好像说什么刚过完年,没什么生意,过段时间再去上班。”

陈见打开扬声,翻起自己的手机通讯录来。

“那他在家里都干什么?”

陈允想了想:“也没在家里,天天都说有同学朋友找他,昨天午饭晚饭都没在家里吃,凌晨才回家。”

陈见心里有了数,叮嘱陈允几声就挂了电话。

她找到通讯录里备注“菜市场黄大妈”的联系人,正要拨通,一通她新晋老板的电话就进来了。

严老板起得大早,语气里不见一点疲惫,相当悠闲。

“陈见,今天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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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陈见生死时速奔进工作室,帮老板买好的咖啡放下时,还能听见液体晃动的声音。

严守约不吝啬夸奖:“真快。”

陈见扶着桌子等心跳恢复,身后玻璃门上的捕梦网还在肆意地摇晃着,旁边做陪衬的铃铛响个不停。

严守约正经做老板几年,还从没享受过被员工这么认真地对待。

底下那群小崽子个个胆子大得上天,每天上班带颗脑子,一半用来工作,一半用来想怎么“谋权篡位”。

工作室活忙的时候,还要严老板亲自伺候,恨不得能瘫在椅子上等着老板来喂饭。

严守约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座,煞有其事:“给你整理出来的工位。”

陈见看过去,那张桌上前几天自己过来时还满满当当,现在只剩下一盆白展。

那时桌上好像摆了一个相框。

有人的工位这么容易就空出来了?

陈见随手把包放下,没有多想。

严守约递给她一沓剧本。

陈见拿过来翻开,都是小说。

严老板打算从这里面挑一本去谈有声书的版权。

陈见回去以后在网上搜索了工作室,在前一年有两三部这方面的作品,就她的眼光来看,这几部的质量都只能说一般,但在网上的口碑却不差。

不过她初来乍到,又是个连合同都签不上的临时工,所以粗略看了几眼,把皮球还给老板。

她道:“严哥,你自己属意哪本?”

严守约捂着咖啡暖手:“其他人给我提了点意见,不过我个人觉得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