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2 / 2)

呵,哭什么?她心里又酸又妒,怕是没人能体会。抬手胡乱抹一把脸,仍埋头解他的龙袍,柔声说:“冷,主子躺下暖着?”

她不着寸缕,冻得浑身打哆嗦,颤巍巍转身帮他扯锦被。刚扭头,被他一把推在床上,脸埋在展了一半的锦被里,身后贴上具火热的身子……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她惦着他冷,一心给他展一条锦被,可腰上摁着一只手,她动弹不得;刚没成的事儿这次成了,她的魂儿被他撞个稀碎,一身骨头碰着他的,她仿佛自己被自己硌得生疼。

是瘦得过分了些,想生儿子,该长点儿肉。

这么想着,她转头轻叫一声:“主子……”声音颤,只两个字也空出过分的余裕,被他凑到耳边吁着粗气警告“别说话”。

她又忍了约一刻,被他狠狠摁在手下身下,她有些吃不消,已经喘不上气。他这夜跟往回不同,是不曾有过的急切狠辣,热手心儿摁在她腰上格外热火,昏沉间听他莫名其妙哼一声“喜绕”,身上的束缚瞬间解去,终于能喘上气儿,她慌张起身掀着被窝儿裹了两人,两个水里捞出来的“汗人儿”。

乍冷乍热,她蜷成个虾米,纵使周遭堆锦垛绣,她也冷得发颤。

先是浑身冷,全身裸在夜凉的空气里;等被他激热了,他又毫不留恋一轱辘从她身上下去,失了他这个火炉儿,她带着浑身汗重新掉进冰窟窿。

她又发现一样乾隆的金贵,自从永琮殁,她只有靠近他时,才能吸到点儿热乎气儿,身上心里才有丝暖意。

躺着不敢动,她盯着他雾着汗的玉白面孔,小声说:“主子,打明儿起,我多进点儿。过会儿就叫影青热碗牛乳。”说她瘦,就长胖些,只要他多来几回……

灯突突跳,落在他玉白的脸上是忽明忽暗的光,阖着眼睛躺着,他重变回沉默是金的模样,跟刚刚的火热急切仿佛换了个人。她犹豫着还要说什么,他闭着眼睛伸手到她脸旁。

她忙凑过去,身子仍僵着不动,双手捧着他的手贴到自己脸孔上,陌生的香气又笼过来,有了这只热辣辣的手,她觉得安心,什么也不必说了。

虽然他现在冷冰冰,可他刚刚火热急切,是愣头青小伙子对新婚福晋才有的闯劲儿,她忍不住想起来她嫁他那夜,他眼神迷离,脸上的胡茬儿一直揉着她细滑的面皮儿,第二天嘴唇肿了,唇周一片红。

“主子……”她轻轻唤一句。从嫁他,他就是她的主子,他是皇阿哥,是亲王,一直到是皇帝,他都是她的主子,她的倚靠。

摩挲着他的手背,手指塞进他指缝里,难得的一点儿狎昵,她希冀辰光就留在这一刻,忍不住又轻轻温柔说:“主子多久没唤酉酉’。”

听富察皇后说这句,乾隆闭着眼睛咳一声,清清嗓子,就势把手从她脸上抽回来,说:“朕还有几个折子……”

“主子,时辰还早,再多躺一刻?”他言外之意夜间不宿在此处,刚那句显然惹着他了,可她摸不着头脑,眼见规矩越来越大,竟连自己的闺名都不能提。

她知道他要走,她挡不住。她一心生儿子,这会儿不想动弹,把脸藏在被窝儿里弱弱说:“我还想要娃娃,主子最近多来两次罢,好不容易龙船上人少,我也沾一沾……”

只听他“嗯”一声不置可否。

等他走,富察皇后穿戴齐整跪在地上恭送,他全身爽利地轻抻个懒腰,揉揉她的后脑勺,说:“多宽心。”声音如钟如罄,可就是不肯多说。

她听他这么说抬头,只来得及看他转身,踱着干脆的步子往外迈,背影干净利落,一丝留恋也无。

(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恪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