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方宣布连环杀手案件侦破后，吉迪恩先生来韦恩庄园找我谈了一次话。

他先是对于之前在我受到惊吓时的询问表示了歉意，然后开始关心我现在的心理状态，他说他察觉到当时我对凯瑟琳莫利死亡的反应超出了第一目击者对于受害者尸体的反应。

我可以从吉迪恩先生的眼神中看出他对我的担心，所以我告诉了他在此之前发生的关于奥利的事。

自从上次对布鲁斯讲过奥利的事后，我渐渐地不再向别人回避这件事了。

从他的开解中，我又一次听到了幸存者综合征一词。

“幸存者综合征？”我问对面那个看起来睿智的年长者。

吉迪恩先生向我解释，“当一个人幸免于难，而其他人没有时，幸存者就会感到自责和内疚。有些幸存者仅仅因为自己活着而别人没有，就会感到内疚感。可能会受到情绪波动，抑郁，有时还会被强迫性的想法或画面所折磨。”

“比如，幻想当时没有做一些事。”

“是的，包括并不限于此。”

“那这种症状都是如何缓解的？”

吉迪恩耐心的说，“首先，你需要察觉到这种情绪，并接纳它。然后，你可以向家人和朋友倾诉你的情绪。如果效果并不好，就需要去找心理咨询师的帮助。”

我想到了和我提起过幸存者综合征这一名字的布鲁斯，我没有去想布鲁斯是怎么知道它的。我只是问，“在幼年患上这种综合征的人，他们长大后还会受到这种创伤带来的影响吗。”

吉迪恩先生没有肯定或否定这种可能，他反而提起了他遇到过的连环杀手，“幼年发生的事都会影响人们如何成长，不同的家庭氛围和社会环境会造成不同的价值观和世界观。”

“所以为什么有人在长大后，还会继续留在那些伤害他的人身边。”我将宾语从地方换成了人。

吉迪恩眯了眯眼说，“据我所知，大概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另一种则是复仇。”

我开了个地狱玩笑，“那我们哥谭人应该都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但是吉迪恩先生没有笑，架在他鼻子上的眼镜都遮挡不了他眼神中的严肃，他看着我说，“不，艰苦的环境有时会铸就黄金般的灵魂，比如詹姆斯戈登，比如托马斯韦恩。”

他没有举例那个在夜晚出现在哥谭街头的黑影，任何将自己灵魂置于法律准绳之上的行为都需要受到时间的炙烤。

所以他不能用一个徘徊于黑暗的影子去误导眼前的孩子，眼前这个缺少安全感与自信的人需要更积极、完全正面的人引导她。

“人的伟大之处在于他们可以思考并做出选择。帕斯卡曾说过，人是一株会思考的芦苇。而你的父亲选择帮助在这片泥潭里生活的苦难。”

他真诚的希望托马斯的孩子不要活得这么痛苦，他已无力改变那个大的孩子，但是她还需要别人的帮助。

我心中响起枪声，想起被珍藏在盒子中的项链，“但是这些苦难不是天生的，是由人制造出来的，而这些苦难又生出更多的恶人。”

吉迪恩看出来，她恨得不够彻底，在怜悯与仇恨中踌躇,这使她更加痛苦。

他坚定地说，“不要将自己置于罪犯的角度，安娜，人性经不起检验。”

他不得不说得更加清楚，不管这是否会刺痛她，“死去的人已经化成了灰烬，我们要做的是珍视活着的人。”

“恨那些你该恨的人，爱那些你还来得及爱的人，这就是生活，沉浸于过去的回忆只会让你错过现在。”

我又再次记起了关于奥利的梦，想起了最近发生在我周围和世界上的一系列大事，奇异的事，在之前从未想象会成真的事，奥利无法看到的事。

“那复仇呢，超人会选择复仇吗。”

吉迪恩脑海里浮现超人飞在天空的身影，这个被政府警惕的超能力者。“我对超人一无所知，但是人是会选择复仇的。复仇是一场私欲与公正的较量，它会让人无比痛苦。”

“您忘记说复仇成功后的满足了。”

吉迪恩否定她的看法，在抓捕复仇型杀手时，大多数罪犯都选择了自杀。“不，成功只能带来一刹那的喜悦，当复仇填满你的生活时，喜悦过后只是无尽的空虚。”

他看着那个沉默无语的孩子，忍不住说道，“让你自己活得更容易些，你还是个孩子，谈场恋爱，养些宠物，不要让过去的幽灵纠缠着你。”

窗边又落下了细小的雪，壁炉里的火将木头烧得噼啪作响，上面有父母和布鲁斯的照片，也有布鲁斯和我一起拍的合照。

我身处这座被布鲁斯当作遗产继承的宅院中，既想要远离又渴望能够死在这里。

“人生总是这么艰难吗，还是小时候如此。”

但是吉迪恩先生没有像杀手里昂那样子说，他只是盯着壁炉里那一团赫拉克利特式的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