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特技替身部门，部门主管是武术指导，临时跟组武替的工资按日结算，每日一百五到两百之间，剧组提供当日的饮食。全程跟组工作不分昼夜，需随叫随到。

云翎家离影城太远，来来回回经常赶不及，时间不充裕的时候就在影城租了一件钟点房住下来，随身拉着行李箱。

“老师，今天也没有我的戏份吗？”

云翎排队到武指张威面前，前面的男武替都已经各自领了任务下去排练走位。

“小云啊，你等我看一看啊。”张威扣了扣鼻子，象征性地翻了两页剧本：“没有，你今天没有戏份，就坐那儿好好休息吧。”

这是云翎进组后的第七天，一开始的时候还一切照常，张威会让她和其他武替一起训练彩排。

但在几天以后云翎渐渐发现有些事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最明显的是别人工作的时候她只用进行常规训练，别人训练的时候她被安排了休息。

不仅如此，碗里凭空多出来的丸子和大娘意味深长的笑、木板凳上的软垫子和身旁群演大哥的讨好、信封里多出来的五十块钱和会计姐姐的电眼。

云翎纵使是再神经大条，都要问一句这是怎么了。

“老师，您不分给我任务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您说就成，我会改的。”云翎终于忍不住，把疑问说出了口。

张威哈哈笑了两声，顺手拍了拍云翎的肩膀，突然觉得不合适又放了下来：“这不是巧了吗，一共就要上五个人，多出来你一个队形不好看是不是。”

云翎不信，但又无话可说，她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是她不知道而别人知道的。

“你会化妆吧？”张威问道。

云翎戏妆化得好，其他妆容更是能拿得出手：“会的。”

“这样，你先去化妆组那边帮帮工，今天有一场大戏，要用的群演比较多，怕是忙不过来。”

张威见着云翎走后才松了口气。

“终于支走了一个菩萨。”

这个片场足足有两千平大小，云翎挎着包一边走一边问才找到了化妆组的办公室。

果不其然今日的戏份是个大场面，化妆室内外挤满了人，群演姑娘们穿着古代服饰，一时之间让云翎感觉自己像是误闯了蟠桃宴，嗅出了浓重的香味儿和脂粉味儿。

“哎哎哎，你怎么插队啊。”有人误会道。

云翎小声：“抱歉，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云翎从人缝中挤了进去，像是开着碰碰车一样撞来撞去。

因为是初秋，气温转凉，但到了屋内人多，热气也集中，隐隐约约有些冒汗。

几个化妆师一边工作，一边闲聊。

“你们知道不，秦总捞了个人进了武术部门。”

“嘿！这事儿最近风头可大了，哪有不知道的啊！”

“听说还是个女武替，叫什么……云翎。”

“那可是，隔壁部门老王亲眼看到了，那还能有假？”

“以后有机会见面了多搭搭话，不管她和秦总是亲戚关系还是情人关系，咱们套套近乎总归以后的路好走嘛。”

“那把她调来咱们部门怎么样？”

“别别别，你可不知道张武指被这事困扰了好几天，头发都掉了一大把。你说不让她干活吧，她还占着一个位置；让她干活吧，伤了怎么跟秦总交代？”

不多不少，这些话一句没落的进了云翎的耳朵。

原来是这样。

云翎挣扎着退出了化妆室，她靠着墙，头发和衣服被挤的一团糟。

不知不觉，她在别人的口中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角色。

将她从异样情绪中拯救出来的是一通电话。

“云翎啊，我是王团长。”

云翎掐着手心，声音闷闷道：“你有什么事吗？”

“王楠楠不是被你打进医院了吗？她最近总说胸口发闷，心里不舒服，医生诊断说这是郁结于心，是有心结没解。我作为叔叔怕她这样自闭下去落下病症，关心关心侄女也是合理之中的事。楠楠本身就有大好的前程，这被你一推，怕是连下个月的艺术节也参加不了了。”

“她现在心里有气，云翎你有错在先，你就来医院给她道个歉吧，她要是参加艺术节获奖了不也是给咱们剧团做了贡献吗，你也是剧团的一员……”

云翎：“我不去。”

一股火气直接上脑，云翎不顾周围的人，不顾后果，把电话正摆过来对着嘴边大声道：“如果你要点脸面的话，也不会再对我说出这种话。

“以王楠楠的实力，这个艺术节怕是参加了也只能去丢人吧。”

“我敬您一声王团长，是因为王老当年看好您，亲手把剧团交给了您。”

“但是王铁琦，你不配称我一声团长。”

语毕，被片场助理压了许久都压不下去的聒噪刹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