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给多多的。

并不是一串熟悉的号码，但地址是老家那边的。

多多接起，“喂？”

“多多吗，我是于晓，不好意思突然给你打电话，就是一直觉得欠你一声对不起，之前把你的生活搞的这么乱。”

“于晓？”

一听这个名字，陆辞瞬间看过来。

电话那头的于晓拿着瓶醋坐在小区的长椅上，望着楼上暖黄的灯光。

他复读了。

那件事之后就不了了之，尽管刘梅一直想再给他介绍，但他拒绝了。去纸厂上班，但他什么也不会，只能做体力活，说是从简单做起，以后再做复杂的，但起早贪黑搬了一个多月，还没有工资，他也不好意思要，毕竟吃住都在家里，不花钱。

可偶尔很累的时候回来，看见弟弟很高兴地分享学校生活，他爸很高兴他弟有出息，他仿佛变成了一个边缘人。

然后他有天听到了刘梅对他亲生儿子说，好好读书，只有学到知识和技术了，才能有出息，纸厂算不上什么，要他去大城市拿年薪百万。

于晓没和他们吵，也没办法和他们吵，他没钱。

但他不去纸厂了，痛哭流涕地向他爸说他想回去读书，复读考个好大学。

在兵荒马乱一个多月后，他终于重回校园，有多不容易他不想赘述，只是逃离他们阖家欢乐的样子出来，才觉得当初对多多的伤害有多大。

毕竟感同身受。

“嗯，是我，就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我复读了，还能考到你所在的学校吗？”

多多，“那是一本……而且，没可能的。”

去年大专线都没到，难道要用剩下几个月逆袭一本吗，其实也不是没可能，这话，应该是个激励吧。

但该果断的时候就果断，多多心思细腻，连我们都没有说出口，毕竟于晓，以后只会是陌生人。

在陆辞越来越探究灼热的眼神下，多多迅速说，“还有事吗？没有我就挂了。”

说完，等了一两秒，就把电话挂断了。

陆辞，“于晓？是那个于晓吗？”

“你们还有联系？”

多多，“没有，没有联系，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有我电话的。”

陆辞定定看着多多，车来了也不走。

多多，“来道歉的，就说了声对不起。”

陆辞也仿佛回到了那个乱七八糟的夏天，“以后别联系他。”

陆辞僵硬地说，说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凶了，一路上，多多到宿舍了也没怎么说话。

雪还没停，但越下越小了，寒假的宿舍楼有门禁，而且很早。

多多准备离开时，陆辞拉住了她，“刚刚我说话是不是太重了，不是限制你联不联系谁，只是于晓……他不是个好人。”

多多，“不是的，我知道。我是觉得你今天一天都很累，尽管你自己没发觉，但你肯定好几晚都没睡好了，早点把我送到宿舍，你就能早点去酒店……”

她顿了顿，然后说，“然后明天我们还可以再见面，这样你会很高兴和期待吧，带着这种好心情，好好睡一觉。”

陆辞慢慢松开，“好。”

“那明天去做什么？”

多多，“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等你起来就知道了，快去休息吧。”

陆辞，“那我看着你走，你快上去吧。”

多多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给陆辞挥了挥手。

陆辞也回应了下。

宿舍楼很安静很空，多多那一排都没有人，每次她开门的时候都很快打开，不喜欢这种之前很热闹但突然就剩下她一个人的感觉，她不喜欢被剩下。

但今天开门都是甜甜的，门一关上，她狠狠地蹦了几下，今天一下的经历，每个点滴都值得被珍藏。

陆辞订的酒店就在多多学校附近，出门右转走到尽头就是，顶着风雪，陆辞却觉得他很热。

一进门就脱下了羽绒服，一摸外面才发现走了这么久，外层都打湿了。

他想抽烟，但一想到多多不喜欢烟味，又放下了。

他必须做点什么才能冷静下来。

最后，他开始看讲解高数的视频，以后能给多多继续讲。

·

第二天一早，陆辞醒来就收到了多多的消息。

［醒了就下来哦，我在外面等你一起去过早！］

下来？多多在楼下等，一想到这种可能，他掀开被子就起床。

他直接奔到窗边，太阳已经出来了，楼下人不多，但也看不清谁是多多。

他在15楼，当然看不清了。

陆辞觉得他的智商可能为负了，脑袋里净想些乱七八糟的，正事是一件都不记得。

从多多收到陆辞的消息，到他出现在她